第一百九十五章 余韻

自熟睡中醒來,焦順就覺著渾身黏膩潮濕,仿佛被浸泡在漿糊裏似的。

同時大量汗液與荷爾蒙混雜的氣息,也順著鼻腔直往裏灌,說不上十分刺鼻,卻也絕稱不上好聞。

他睜開眼睛,在化不開的濃郁黑暗中摸索著起身,抓起滑落到腿上薄被,隨手扔到了一旁,坐在床頭愣怔了好一會兒,這才漸漸適應了周圍的黑暗。

扯過胡亂搭在床頭的錦袍,在腰間胡亂纏了一圈,焦順吊兒郎當的起身,走到門前推開了房門,迎著夜風仰望著滿天星鬥,精神登時為之一振。

四月底的夜,依舊有些冷。

但焦順卻不想回到屋裏,也懶得穿好衣服,只把錦袍略略往上提了提,遮住兩塊腹肌和肚臍眼,然後赤著腳走到了欄杆旁,靠著廊柱一屁股坐了上去,又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就這麽靠著柱子想了半天,卻還是記不起李紈是什麽時候走的。

沒辦法,畢竟這一場酣戰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也讓他再一次體會到了精疲力盡的感覺。

這也是因為上回在山洞裏,酩酊大醉的李紈全程都處於被動狀態,給他留下了錯誤的印象,以至於大大低估了十年寡居所帶來的幽怨。

而她跟司棋的情況還不太一樣。

司棋就像是一頭充滿野性的牛犢,無所畏懼永不服輸,只要騎士稍不注意,就會被她掀翻在地、反客為主,逼得你不得不使用渾身解數,去對抗、去馴服她的野性。

李紈則更像是一條美人蟒,看似柔弱無害,實則每一寸身體都是敲骨吸髓的利器,一旦纏上獵物就絕不會放開,誓要將其連皮帶骨吞下肚才肯罷休。

偏整個過程又讓人甘之如飴,使得你在不知不覺之中交出了主動權,直至被榨幹掏空為止。

怪不得賈珠會英年早逝!

自己這千錘百煉的身子都差點扛不住,就更別說他一個文弱書生了。

先前聽李紈說什麽‘夢醒之後、再無瓜葛’,焦順還暗笑這婦人太過天真,這種事情向來只有一和無數,哪有再無瓜葛的道理?

現在想來,那或許是她最後的‘善良’。

“嚇!”

正想些有的沒的,身後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卻原來是銀蝶不知何時尋了過來,走到近前猛地被衣衫不整的焦順嚇了一跳。

“爺也不怕著了涼!”

認出是焦順後,她略略松了口氣,輕拍著日益膨脹的胸肌道:“趕緊進屋,我伺候您把裏衣穿上。”

焦順起身跟著她進了屋裏,因敞著門,裏面的氣息倒是淡了些。

銀蝶進屋後先放下了手裏拎著的東西,然後用火折子點燃了蠟燭,轉頭瞧見床上淩亂潮濕的景象,小臉登時紅的桌布仿佛,酸溜溜的道:“爺這回可折騰的不輕,我瞧珠大奶奶回府時,走路都不利索了。”

這個消息倒讓焦順頗有些志得意滿。

借著燭光,他發現銀蝶帶來的是一壺熱水和一個朱漆食盒,登時想起自己還沒用晚飯,便忙上前提起食盒,放在桌子上一層一層的往外拿。

等飯菜擺齊了,他就抄起筷子準備開始幹飯。

銀蝶這時卻捧著個木盆到了近前,勸道:“爺還是先擦一擦身子,穿上衣服再吃吧,也省的著了涼。”

“這算什麽,寒冬臘月爺都不怕。”

焦順夾了塊糖醋裏脊,邊咀嚼邊不以為意的含糊道:“你擦你的,我吃我的,咱們兩不耽擱。”

銀蝶見勸不動他,只得在木盆裏兌了溫水,先緊著四肢後背擦抹,免得他胸腹著涼波及五臟。

焦順邊吃邊問,這才知道李紈早在傍晚時就回西府歇息了,而如今已是三更過半【12點】,於是也熄了回家沐浴更衣的念頭。

正想著讓銀蝶另尋套被褥過來,忽然身子打擺子似的一顫,忙伸手攥住銀蝶的手腕,訕笑道:“明兒,等明兒再說吧!”

銀蝶小嘴一扁,揶揄道:“爺先前不還自誇勇似趙子龍,能單槍匹馬七進七出嗎?”

問題是之前就已經……

焦順把臉一板,沒好氣道:“你這小蹄子倒囂張起來了,等明兒我瞧你討不討饒!”

說著,斟了杯酒送到銀蝶嘴邊兒,笑罵:“今兒先堵了你這張嘴,來來來,坐下陪爺吃幾杯!”

銀蝶嬌笑著將那甜酒一飲而盡,卻不肯在旁邊就坐,而是起身道:“爺先吃著,我去尋套被褥過來。”

說著,自顧自摸黑去了。

焦順如風卷殘雲般飽餐了一頓,又自顧自擦了胸腹要害,這才套上了裏衣。

剛把那床上的‘戰場’胡亂卷起來,銀蝶便又捧了被褥回來。

而除了被褥之外,她懷裏還有個不大不小的包袱。

“這是爺家裏差人送來的官袍、官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