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家長裏短、得志猖狂

“大爺留步!”

卻說焦順從散衙回來,剛進了自家院門,門洞裏便閃出了個玉釧來。

她神神叨叨的把焦順帶到角落裏,這才壓著嗓子道:“姨娘的母親來了,如今正在屋裏哭呢。”

自從‘賣’女兒換來了銀子宅邸之後,邢忠就打著要搞商業考察的名頭東遊西逛,結果這大半年正經事兒沒幹一樁,銀子倒花出去不老少。

賭錢、吃花酒的惡習更是一樣沒落下。

夫妻兩個為此鬧了有兩三個月,昨兒邢忠被煩的惱了,晚上借著酒勁把妻子按在床上好一通胖揍。

娘家遠在南方,邢忠之妻哭訴無門,自然就找到了女兒這裏。

焦順聽了皺眉問道:“人是什麽時候來的?”

玉釧忙道:“來了約莫有兩刻鐘了吧,瞧這架勢應該是沖著爺來的,所以姨娘讓我在外面候著,先把事情想跟爺說清楚。”

“然後呢?”

焦順又問:“姨娘還說什麽了?”

“旁的就再沒說什麽了。”

玉釧看看焦順的臉色,大著膽子道:“自古清官難斷家務事,他們夫妻吵架的事兒,論理也不該煩到爺頭上來——若依著我,爺不妨出去躲個清靜算了。”

在玉釧看來,邢姨娘雖在家中得勢,可到底不是正經主母,這邢忠夫婦更算不得正經姻親,既然連正經姻親都不算,又有什麽資格跑來焦家哭訴?

反正她若是做了姨娘,萬不會讓母親來觸這黴頭,若來了,也要立刻打發走,省得讓大爺瞧見了心中不快。

焦順橫了玉釧一眼,二話不說隨即擡腿邁步就往裏走。

論理邢母確實不該登門攪擾,可論理邢岫煙也不該給自己做妾——當日既沾了她父母不靠譜的便宜,如今總不好撒手不管。

進了東廂,就見邢母正和女兒在羅漢床上對坐,哭天抹淚的傾訴著什麽。

見焦順從外面進來,母女兩個忙都起身相迎。

不等她們開口,焦順先就把手一擺,開門見山的問:“事情我大概聽說了,如今家裏的錢是在你手上,還是他手上?”

“這……”

邢母原本正用眼神,催促女兒幫自己倒一倒苦水,好讓焦順設法管束一下丈夫,誰成想焦順突然問起了這個,不由愣怔了片刻,隨後才急忙答道:“在他手上,我平時買菜做飯都是找當家的支用。”

“那他手上還有多少銀兩?”

“不知道,應該、應該剩下沒多少了,上回我聽說他跟姑爺出去見世面,一晚上就花了三十多兩銀子呢!”

邢母說到這裏,誇張的豎起三根手指,意圖在焦順面前突出強調丈夫的揮霍無度。

不想焦順壓根沒有反應,又繼續追問:“你認不認字?簡單的賬目能不能算?”

這天上一腳地下一腳的,弄的邢母徹底懵了,下意識向女兒投去求助的眼神。

“娘。”

雖也不明白焦順是什麽用意,但邢岫煙還是伸手握住了母親的手,柔聲道:“我們爺問什麽,您答什麽就是了。”

邢母便又期期艾艾的道:“小時候學過百家姓千字文,以前家裏做買賣的時候,我也學過管賬,就是管的不怎麽好。”

“那我托人安排你去內務府的巢絲廠做個小管事如何?”

焦順這才道明了用意:“平時吃住在廠裏,身邊都是女工,上面管事的是宮裏派駐的太監,每月有三天假,工錢是二兩七錢銀子,年節時不出意外,還會賞下幾尺宮造綢布,在外面也能折個三四兩銀子,一年下來不算額外進項,也有四十兩上下。”

邢母這才知道,焦順竟是想給自己介紹個差事。

她再次愣怔住了,半晌支吾道:“這差事自是極好的,只是……讓岫煙她爹的一個人在家裏,我、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莫說是婦人家,便知書達理的男人想找個包吃包住,每年四十兩銀子的差事,也沒那麽容易——何況這還是官家的差事,跟人說起來也有面子。

但這年頭壓根不流行事業型女性,更何況邢母這樣循規守矩半輩子的主兒?

一聽說要撇下丈夫和家裏常住在外面,便再好的待遇前程也不香了。

“你在家難道就能放心了?”

焦順毫不客氣的質問:“錢在他手上,你連吃喝用度都得伸手討要,又拿什麽去約束他?要是空口白話的數落幾句就能管用,又何至於挨他這頓毒打?”

眼瞧著邢母尷尬的低下頭,焦順略略放緩了語氣:“事情既鬧開了,你不如先晾他一段時日,順帶也賺些銀子傍身——等他手裏剩下的錢花光了,你放假在家過的舒心,就賞他幾兩銀子花用,若過的不舒心,便買些米面放著,餓不死他就成。”

“這、這怎麽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