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為什麽非要有章節名呢?

卻說趙姨娘一路追到稻香村裏,正趕上李紈命人將那長劍軟弓束之高閣,便拿這當由頭抱怨了探春幾句,直到素雲出去倒茶的時候,她這才抓緊時間表露來意。

說是表露來意,可她到底不敢平鋪直敘,僅只是比起先前的旁敲側擊又往裏深入了一蹭。

不過這已經足以引起李紈的警惕了。

先前李紈都只是敷衍她,可事到如今若再不及時制止,只怕想裝成不知情的樣子也不成了,於是當機立斷的把臉一板,呵斥道:“姨娘到底是什麽意思?我不過是看在三丫頭的面上才敬你幾分,誰知你就說了這麽些不三不四的話!莫非以為我們孤兒寡母的好欺負不成?若真是如此,我倒要去老爺太太面前理論理論了!”

眼見李紈突然變了臉,趙姨娘一面暗罵她假正經,一面也只得連聲的賠不是。

李紈得勢不饒人,也不起身就直接吩咐素雲送客。

趙姨娘如今雖不比從前了,可論身份到底只是半個主子,李紈表面上敬著她,她就是個長輩,如今翻了臉不念情面,她便連反抗的余地都沒有,就被素雲冷著臉禮送了出去。

站在稻香村門外,趙姨娘正嘟囔著咒罵不已,卻忽見那大門裏又走出個熟悉的身影。

“三丫頭?”

趙姨娘不由愕然道:“你怎麽也在這裏?”

“自是跟這姨娘來的。”

賈探春說著,給母親使了個不容拒絕的眼色,便自顧自往僻靜處走去。

趙姨娘略一遲疑,也忙匆匆跟了上去。

等到確認四下裏無人,探春立刻板著臉冷笑連連:“姨娘倒做的好大事,可惜卻連隔窗有耳都不知道!”

她雖是追著趙姨娘前後腳到的,可堂屋廊下都有丫鬟守著,為免打草驚蛇,又不好去將人支開,故此隔窗有耳雲雲,不過是在訛詐趙姨娘罷了。

而趙姨娘因見她是從稻香村裏出來的,也沒有多想信以為真,加上又惱怒李紈死不認賬的態度,幹脆拉著女兒把那晚在蓼汀花漵的所見所聞說了。

探春聽說焦順拉了個放浪婦人與自己母親作伴,當即就想起了在舅舅家發生的事情,一時緊咬著銀牙幾乎掐破了手心,強忍著才沒有和拈酸吃醋的趙姨娘鬧起來。

後來聽說趙姨娘順藤摸瓜懷疑到了李紈頭上,探春禁不住又大吃了一驚。

她先是不肯相信,畢竟這寡居的大嫂向來深居簡出不問外事,一心只撲在栽培蘭哥兒上,又怎會和焦順那樣的惡賊扯上幹系?

可轉念又一想,李紈自從進了這大觀園之後,也確實一下子解放了天性,以前和迎春堪稱是二木成林,如今卻活潑生動了許多。

若說是因為園子裏少了拘束,王夫人不也跟著搬進來了,都是在婆婆眼皮底下過日子,與外面又能有多少區別?

也或許真就……

她半信半疑之余,又想起了自己先前的判斷,於是問道:“會不是守園子的仆婦?那惡賊能隨意進出這園子,必是有內應在這裏……”

“這時候你還要替她開脫?”

趙姨娘聽到內應二字,立刻反手指著稻香村裏:“她就是這園子裏管事兒的,要做內應誰能比她更方便?”

“不然。”

賈探春卻搖頭道:“園子雖是她管,可巡夜守夜的婦人卻是內外一體,再說大嫂畢竟是寡居之人,總插手門禁難免惹人起疑。”

最重要的是,她這些日子暗中查問門禁,從未聽說李紈和這些婦人有什麽額外糾葛。

“這……”

趙姨娘倒沒想過這一節,只以為李紈既做了管事奶奶,裏裏外外必然都是一把抓,但她卻忽略了李紈這管事奶奶和王熙鳳大不一樣。

且不說各院裏自有章程,李紈不好隨便插手姐妹們的私事,便連巡夜守門的體系也都是府裏指定的,對李紈不過是聽調不聽宣罷了。

如今聽女兒一分析,趙姨娘也覺得自己似乎是忽略了什麽,可又不想在女兒面前露怯,忙舉出了另一樁證據:“你說是巡夜守門的仆婦,那就更不對了!我當時雖沒瞧清楚那婦人什麽妝容,可論衣服料子脂粉香氣,都不是尋常下人能用的——那S浪勁兒絕不是個少經人事的姑娘,除了她還能是誰?總不能是那……”

說著,她又擡手往青堂茅舍的方向指。

探春忙把她的手壓下來,卻仍是搖頭道:“這園子裏有些體面的丫鬟,用的東西未必就比主子差,譬如……”

她本來想拿襲人舉例子——因被賈寶玉寵著,襲人吃穿用度只怕比她這做小姐的還強些,且又是早就經歷過人事的,完全符合趙姨娘的描述。

可話到了嘴邊她又覺得不甚妥當,於是便改口問道:“你那晚是什麽時候去那蓼汀花漵的?又是什麽時候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