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收之桑榆(第2/2頁)

圍觀的眾人,刹那一靜,然後像被捅了巢穴的麻雀一般,尖叫聲、嘔吐聲、哭啼聲此起彼伏,隨後人群也四散而盡。誰也沒有想到,只一合李總旗就被人打爆了腦袋。

原來這瘋和尚雖然瘋癲,卻是有一般習慣:平日堵路,你不傷他,他也不會傷你;你若有心傷他,他必然出手把你打傷;你若是生了殺心,他就會出手殺人。他們外地而來,不知有此忌諱,反而為其所殺。

這時人群散盡,正將他們糧隊露了出來。那瘋和尚也不找其他人,徑直向糧隊走來。那錢夫子哪見過如此兇殘的和尚,只是下令護衛官兵前去抵擋。

明朝末年,衛所早已敗壞。衛所士卒多淪為軍官奴仆,這次李總旗能私自帶他們出來運輸糧食便是證明。他們早已好幾代人吃不飽穿不暖,武藝不修,不聞兵事,哪裏敢上前抵擋。更何況,又被李總旗的死嚇破了膽,只是遠遠的撿些石塊、土塊擲他。

那瘋和尚也不甚閃避,只是拿鐵棍撥擋,擋的不耐煩了,便對著衛所兵卒大喝一聲。聲如霹靂,只嚇得他們如鳥獸而散。

那錢夫子也本待逃走,奈何年老體衰、恐懼非常,居然跌倒在地,爬不起來了,眼看著就要喪命於這瘋和尚手下。

這時候馬道長和陳金鬥也嚇得兩股戰戰,連忙拉著張順要走。張順本來也要“避其鋒芒”,卻突然莫名其妙的想起前世的一句話來:精神病人思路廣,弱智兒童歡樂多。

他便抱著試一試的心裏,大喊一聲:“悟空!且慢動手。”

“你是何人?”那胖大和尚憨憨的看過來,問道。手中鐵棒和身上還沾染這李總旗的一些血液和組織。

張順強忍著不適,詐言道:“貧僧唐三藏,是從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求取真經的。”

那瘋和尚棄了錢夫子,走上前來,問道:“你說你是我師父,有何憑證?”

這和尚走到跟前,張順才感覺到巨大的壓力。原來這張順身高周尺八尺,在這個時代也是身材高大之人,結果這和尚往其身前一站,張順感覺好似面對一座小山一般。更何況他身上滴滴答答著鮮血,還有掛在身上黏稠的紅的、白的東西,只嚇的張順手中哨棒都拿不住了。那馬道長和陳金鬥更不要說,嚇得離張順都有一丈遠了。

張順強忍著恐懼,回答道:“那時節我出了長安城,獵戶劉伯欽送我上路。兩界山你壓在五行山下,貧僧我揭了如來佛祖的佛貼,才救得你出來。你對我拜了三拜,認我為師。你一路上穿古洞、入深林,擒魔捉怪,收八戒,得沙僧,吃盡千辛萬苦,保我取經。悟空,你可還記得?”

“記得記得,師傅!嗚嗚……你讓俺老孫找的好苦啊!”這瘋和尚聽著聽著邊哭了起來,還邊哭邊向張順跪下拜了三拜。

張順連忙將其扶起來,口中卻說道:“貧僧素來教你不要枉開殺戒,你今日怎麽又胡來了?”

那瘋和尚力量大,身體重,張順扶也沒扶動,他只是辯解道:“師傅,俺沒殺人,唯有人殺俺,殺俺者多是妖魔鬼怪!”

張順心裏一琢磨,這邏輯似乎也沒毛病,反正人死了,也不用去計較誰是誰非了,反倒是活人更為重要。便囑咐道:“如此你便去吧,今後不要胡亂殺人為好!”

“師傅,你為何趕俺走,這回俺可沒有把你那嬌滴滴的女妖精敲死!”瘋和尚又哭了起來。

“這次為師沒有責怪你,悟空。只是這真經已經求取完畢,你我師徒緣分已盡,都各自回家生活了,你看那八戒、沙僧都已經回去了,你也回去吧!”張順哄騙道,只是有點奇怪他到底看了什麽奇怪的西遊記?

同時他心中卻是無奈,此人雖然武力非常,奈何兇殘成性,如同一把妖刀一般。傷人亦容易傷己,萬一他哪天瘋了起來,也給自己這假唐僧開個瓢,卻是不妙。

那瘋和尚卻不言語,只是起身讓開道路,立於一旁。張順連忙示意錢夫子馬道長、陳金鬥趕快扶起錢夫子,速度過關。

過來大約將近半個時辰,五十多輛牛車才通關完畢,張順才壓陣離開。卻不曾想這瘋和尚也不言語,亦步亦趨的跟著過來,只嚇的馬道長、陳金鬥都不敢近身。

張順也不理他,自顧跟著糧隊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