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撤退(上)

西山營地陳長梃經營良久,貿然棄之,頗為不舍,便對張順說道:“主公若是顧念營地安危,卻是不須擔心。你且率眾人與二當家匯合,我依照前番舊例,防守此營便可,左良玉我守得,曹文詔我自然也守得。”

其他人聞言也頗為贊同陳長梃的看法,只是張順聽到張慎言一番勸說之後,對曹文詔倒有種心驚膽戰之感,和當初猛虎襲擊自己的感覺一般無二。

在自從他上次在天井關遇到猛虎撲擊之後,便落下了這個毛病,時不時就會出現這種不安的心理。張順也不知道是自己被嚇破了膽子,還是覺醒了異能,反正每逢危機時刻,便心神不寧。

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張順對麾下眾人說道:“官兵勢大,義軍勢弱,我等與官兵作戰,哪怕殺傷相當,亦為不值。”

“些許瓶瓶罐罐值不得什麽,不值得死守此地。我意一決,我等即刻棄守此地,避開曹文詔,前往黎城縣與二當家‘紫金梁’合營。”

陳長梃本還想勸說,只是見張順態度堅決,為了維護張順威望,便遺憾的嘆了口氣,放棄了努力。他拱了拱手道:“謹遵命令!”

眾人見陳長梃都沒了意見,其他人自是無話可說,於是眾人連夜開始收拾物資,準備出發。

張順見陳長梃神情不快,便私下拜見他道:“義兄辛苦數月,為我建設留守營地,我亦知之矣。只是自古戰爭,容不得半點私情。我聽聞‘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那曹文詔忠勇善戰,義軍死於其手者不計其數。如今看起來我軍人馬雖盛,實則許多不堪使用。我每日都如履深淵、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便是萬劫不復。為將者主麾下士卒生死,不可不慎,更不可輕擲其於險地也!”

“前番用險,為不得已。卻不料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我只道太行山以東,河南以北再無官兵威脅西山營地,卻沒想到左良玉卻突然襲擊而來,若非義兄勉力支撐,我等早成喪家之犬矣。”

“此事可一而不可再,我知義兄一番心血系於此地,舍不得此處營地。不如待到義軍勢大,我等再回返奪取便是,何必計較一城一地得失?”

陳長梃聞言嘆了口氣道:“道理我都懂,只是這一草一木,一磚一石,要麽是我監督麾下士卒修補而成,要麽是我帶領麾下士卒和官兵反復爭奪灑血之處。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只是覺得心裏難受罷了。”

張順聞言重重的拍了拍陳長梃兩下,說道:“辛苦了,義兄!左良玉等人帶領五千兵馬,兄長麾下只有五百堪用騎兵,其中艱辛可想而知。”

陳長梃聞言心中一暖,也不由有幾分得意道:“左良玉、梁甫之徒,徒有虛名,名不符實而已,又無重炮攻城,又無騎兵遮斷戰場,是以能死守月余。他日兄弟兵強馬壯,吾當親自帶兵與此輩較量於中原。”

陳長梃言畢,兩人相視一眼,不由哈哈大笑起來。張順笑道:“行了,咱們兄弟倆也不需要說這麽多客套話了。一個小小左良玉算不得什麽,下次咱們哥倆搞條大魚才行。”

安撫完陳長梃以後,第二天下午眾人才將物資拾掇完畢,便立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西山營地。

張順等人離開臨城縣以後,先向南進入順德府,然後渡過太行山上的黃榆關,一路向西進入到山西。

而正當張順等人討論去留的時候,那平定州的曹文詔便親自率領麾下騎兵東出固關。然後,進入真定府井陘縣,一路晝伏夜出,向南直撲臨城縣西山營地。

等到三日之後,曹文詔輕騎夜襲西山營地,卻不料竟撲了個空。

曹文詔站在西山營地之內,望著空蕩蕩的大營,不由大怒道:“我軍晝伏夜出,人銜枚,馬勒口,倍道兼行,如何走漏了消息?”

這時候他的侄子曹變蛟連忙勸說道:“或許賊人有事外出為未可知,未必是軍情泄露。”

曹文詔連忙一邊命令麾下士卒戒備,一邊令人搜尋營地。不多時搜尋士卒過來匯報道:“賊人離去匆忙,有些許物資散落了,也不曾收回。應當是得到消息,急忙離去了。而且營地之中,尚有灰燼未冷,賊人當離去不遠。”

曹文詔聞言,立刻下令道:“曹變蛟,你速速帶人探查賊人動向;其余人等,先行休息,準備連夜追擊賊人!”

這曹文詔興師動眾,又特意繞道固關,一頓經典操作,居然再和空氣博弈,心中郁悶可想而知。

而此時,張順等人已經渡過了黃榆關,到了和順縣內。此地北面便是平定州的樂平縣。張順擔心曹文詔南下,顧不上隊伍休息,連忙命令士卒向南進入到遼州境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