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色令智昏

原來這牛寨村剛好有個庠生喚作徐全,當時正在家中宴請前來拜訪他的四位好友。他們五人皆是庠生,也就是後世常說的秀才。

明清時期的州學、縣學被稱為“邑庠”,所以裏面的學員便被稱為“邑庠生”,簡稱為“庠生”,俗稱秀才或茂才。比如加入義軍之中的陳經之原本就是孟縣庠生。

只是大明的秀才和很多人印象中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秀才不同,除了學習科舉科目以外,一般還要學習武教。

當初朱元璋剛建立大明王朝的時候,吸取宋朝重文輕武的教訓,要求文士必須掌握武藝技能和兵法教習。庠生閑暇之時,亦學習射箭等武藝。

明朝時期,這些武藝兵法並非文士科舉的科目,也常常不受重視。但是凡事總有例外,也有在讀書之余,認真學習兵法武藝之輩。

比如文武雙解元的熊廷弼和能夠耍一百四十斤大刀的盧象升,便是此種翹楚,再尋常一些的就是李信這種家學淵源的庠生。

那徐全出生在民風彪悍的豫西之地,自然也是有幾分野性。他自幼就喜歡騎馬射箭,練的一手好騎射。與他結交的那幾位自然也亦是喜歡舞刀弄槍、彎弓射箭之輩。

那徐全既然買的起駿馬,玩的起騎射,自然是家境殷實。徐家大宅在這小小的牛寨村也頗為出名,雖然比不得那些坐擁良田千頃、美宅百間的大戶,好歹也有一座十余間宅子。

那湯九州剛進入到這牛寨村,就遠遠望見了徐全的房屋。雖然說不上雕梁畫棟,好歹也算寬敞明亮。於是,湯九州幹脆帶領士卒前去借宿一晚。

那徐全雖然知這廝不是好人,奈何形勢比人強,也沒有強出頭。他只是一邊偷偷讓四位同窗好友及下人備下了武器防備萬一,一邊將那湯九州迎入到屋內。

諸人分定主客,便在徐全的招待下大吃大喝了一番。湯九州畢竟武人出身,再加上一路上來回奔波,倒是個好食量。他如同餓死鬼投胎一般,又吃又喝了許多。

酒桌之上,雙方少不得客套客套,互相打探一番。那湯九州才知道這主家乃是個讀書人,還有些功名在身,不過他也不甚在意。直到酒飽飯足,湯九州才帶著親衛去客房休息去了。

只是也不知道那湯九州是困極了,還是飽暖思那啥。總之他躺下去以後,輾轉反復,而不能眠。

湯九州折騰的久了,他的親兵都睡的不能安穩了,便向他抱怨道:“總兵倒是好精神,有這閑心不如把那徐莊主的妻妾喊來折騰一番便是,何苦為難我一個大男人?我看那徐莊主不過二十四五年紀,又年少多金,估計其妻妾也頗有姿色!”

湯九州聞言心裏癢癢的,可是對方畢竟功名在身,他心中倒有幾分顧慮,道:“你道老子不想?奈何他是個讀書人,萬一有了兄弟同門身居高位,到時候參了我一本,反倒無事生非!”

那親兵冷笑道:“往日你作惡多端,也沒見你有半分顧忌。今日遇到一個酸書生,反倒慫了。要我說,反正今天咱們也殺了不少人,多他個不多,少他個不少。給他按一個勾結賊寇的罪名,一刀砍了就是,只要沒人看見,死人還會鳴冤不成?”

湯九州色令智昏,聞言倒覺得這廝說的有幾分道理。於是,他便提上了褲子,抓了把刀,喊上幾個親兵一起向徐全屋子摸了過去。

當晚倒是個晴天,彎月當空,院子裏樹影斑駁,倒是網羅一般。夜深人靜,眾人早已經休息去了。院子裏沒有半點雜聲,只有角落裏的熱鬧非凡的蟲鳴和不遠處伊水河邊隱隱約約傳來的蛙叫聲。

湯九州躡手躡腳摸到徐屋子門口,趴在門上,把一只耳朵靠了上前。他聽了半晌,也沒聽到什麽動靜,便擺手示意了麾下的親兵。

這些人個個都是偷雞摸狗的好手,只見那親兵便輕輕抽出刀來,往那門縫裏一插,然後半晌擺弄了半天還站在那裏。

湯九州心中急切,便靠近跟前低聲罵道:“你搞什麽名堂,趕快把門閂給我挑開!”

結果那親兵扭過頭來,滿面通紅的辯解道:“總兵,他家房門做的精細,門縫太窄,竟然卡著刀了,動彈不得!”

湯九州差點一句“窩囊廢”就罵出來了,挑個門閂還能被夾著刀?他一把把那愚笨的親兵扒到一邊,自己伸手抓著那刀柄一抽,好家夥也沒有抽動。

湯九州忍不得了,怒罵道:“反正也到了門口了,還怕他飛了不成?給我撞開門,殺進去!”

湯九州這一喝不要緊,便驚醒了屋裏人。只聽見那徐全聲音發顫的喊道:“外面是湯總兵嗎?半夜三更不知何事?”

湯九州咧嘴一笑,道:“半夜想念你婆娘想念的緊,便不請自來了!等你到了地府,還是莫要告我黑狀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