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一石二鳥

也難怪李際遇怒氣沖沖,當時百姓對讀書人還是非常尊敬,以為是“文曲星”下凡,將來都是出將入相的人物。

如果當初興盛的嵩陽書院還在,家鄉在此地的李際遇、陳金鬥等人多少也能沾點光。甚至如果能稍有家產,家裏孩子再有點天分,未必不能借機入院讀書。

李際遇最早的願望倒和明太祖朱元璋差不多,老婆孩子熱炕頭。他甚至都計劃好了,若是妻子誕下男孩,他一定竭盡全力送他去嵩陽書院讀書,將來好做個大人物。

好家夥,先是熱炕頭沒了。再後來孩子沒了,到現在甚至連嵩陽書院都要沒了,也難怪李際遇和陳金鬥急了眼。

陳金鬥見張順踟躇起來。畢竟天下無論誰人坐江山,都離不開讀書人幫忙治理天下。他生怕自家主公聽信了李際遇的“妖言”,拿自個祭旗收買人心。

他連忙解釋道:“際遇老弟誤會了,我這不是要毀掉書院,反而是保護書院呐!”

“如今任辰起兵於禹州,戰火早晚也要燒到這裏來。那任辰你我皆知,他本是兇殘蠻橫之輩,豈能如我們主公這般愛民如子,不擾百姓?到時候,恐怕那嵩陽書院才是毀於一旦。”

“與其如此,不如我等先把嵩陽書院的學子請到主公麾下做事。一來保全嵩陽書院的讀書種子,以便將來再復書院之盛。二來他們也可以混個從龍之功,立德立言,省卻了科舉之苦。”

張順聞言倒是對陳金鬥刮目相看,不曾想這廝這些日子倒也有這般進步,難能可貴,竟然說出這般言論。

巧言令色,那李際遇哪裏是陳金鬥的對手,一時間反倒訥訥不語。

張順見此倒是心生一計,便笑道:“這一回倒是陳金鬥有幾分道理,李際遇你也不必生氣。”

“本來我打算親自去嵩陽書院一趟,拜一拜‘二程祠堂’,訪一訪書院山長,以示尊敬之意。如今既然際遇兄有如此雅興,不妨代我走這麽一遭,為我請來書院文人學士,當計一大功。”

“那陳金鬥做事太過粗鄙,我意屬其人,又生怕他驚擾了諸位學子。唯有際遇敬重讀書人,此番前去我才放心。你若是做的好此事,足以證明你堪當重任,可獨領一方兵馬。到時候,駐守嵩山之事,亦非你莫屬也!”

李際遇聞言暗自苦笑一聲,哪裏不知道這是主公對他是又打又拉,又拉又防。

他如願以償的得到了駐守嵩山的重任,只是需要他前去把這嵩陽書院的山長、教師及學子“勸過來”一大批為主公做事。

這些文人墨客雖然沒有幾分武藝,卻多是又臭又硬的骨氣。此番過去,少不得動用武力,到時候恐怕他李際遇在這嵩山地界的名聲和那余大忠一般無二,逆風尚且要臭十裏。

日後若想做下大事,哪個肯跟隨與他?幸好李際遇志不在此,他尚有其他事情要做,便一口應了。

遂後,那李際遇便點校五百精兵,明刀精甲沖向了那嵩陽書院。

嵩陽書院正位於嵩山南麓、太室山腳下。其地坐北朝南,東、北、西三面峰巒環拱,溪水圍合,唯有南面開闊平緩,為學子出入之地。

這嵩陽書院倒也傳奇,最早為嵩陽寺,乃是僧人居所。等到隋朝大業八年,此地又改名嵩陽觀,反倒成了道士煉丹之地。

及至唐高宗、武則天之時,又曾先後兩次以嵩陽觀為行宮,進行改建營造,並更名為奉天宮。

待至五代,方為太乙書院,後又更名為嵩陽書院,盛極一時。

前後千余載,竟然先後歷經釋儒道三家和帝王行宮的變遷,也是一奇。

不知幸也不幸,歷經千載滄桑,如今這嵩陽書院又成了清凈之地。

這一日,天氣炎熱,山長正臥在席上假寐,隨便聽一聽學堂裏的讀書聲。

山長,即山中長老之意。因為書院多依名山大川所建,故曰山長。

山長之名,起於五代,肇於宋代。宋代以山長為學職,故而流傳至今。

這山長又有洞主、堂正、院長別稱,乃是掌管院務的最高執掌人,頗為類似後世的校長身份。

其下又設“講書”“經長”和“堂長”等職,講書多有教師擔任,負責講解經書之事。經長則在學子中選取精熟經籍者擔任,負責為生徒解疑釋惑。

而堂長則類似後世班長之職務,負責學子督課考勤、課堂記錄、收集諸生問題等閑雜事務。

那山長早已年邁,夏日困乏,不知不覺之間迷迷糊糊起來。正要入夢,突然聽到書院內一陣喧嘩,他一個激勵怕了起來,怒罵道:“堂長何在?怎生不督促學子讀書,反倒聒噪起哄?”

不多時,只見一個年輕的後生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大呼小叫道:“不好啦,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