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張順之死

“亂世王”意外身死,徹底打亂了張順的計劃。眼見官兵左翼和官兵中路未破,反倒義軍左翼要被官兵右翼打崩了,張順如何不急?他連忙翻身上馬,便要帶著左右親衛頂上去。

高桂英不由一把扯住他的大紅戰袍道:“爹爹你要作甚?身為三軍統帥,豈能涉險?”

張順焦急望了一眼義軍“亂世王”部,厲聲喝道:“別人涉險得,我又如何涉險不得?現在‘亂世王’部輕則涉及三千人馬安危,重則涉及全局勝敗,豈能因為我個人畏死而置三軍於險地耶?”

原本高桂英意志還沒那麽堅決,聞言更是死死攥著張順的衣服,不肯松手了。

原來只是高桂英個人判斷前去比較危險,如今張順亦是同樣判斷,豈能讓他有所閃失?

張順自己白白死了不要緊,只是世上少了一個急色鬼罷了。若是三軍統帥死了,那還如何了得?

張順和她糾纏不得,又見戰況緊急。只得把黃金鎖子甲外面的戰袍一揭,棄擲於地,然後拍馬而去。

高桂英追之不及,只好撿了張順的戰袍,一路小跑跟了過去。

當張順趕到“亂世王”陣中的時候,義軍早已經各自為戰,岌岌可危了。

張順不由高聲呼道:“吾乃舜王也,諸位且聽我號令,只需堅持一刻鐘,援軍便至!對了,‘亂世王’何在?傷勢嚴重否?”

左右都是“亂世王”麾下的老兵,識得張順,不由淚眼婆娑哭喊道:“真是舜王殿下,舜王仁義無雙,言出必踐,想必不會誆騙我等!只是‘亂世王’不幸,如今已經戰死矣!”

張順聞言一愣,他知道“亂世王”被射下馬來,只是受了重傷罷了,萬萬沒想到昔日故人如今已經離去了!

他顧不得悲傷,連忙指揮道:“何隊有暇?且把左側那裏為我堵上。右側陣型混亂了,何隊能夠將他們暫且換下來?”

張順對“亂世王”的編制和人員一概不知,只好依靠自己的威望主動詢問。

幸好左右有不少老人識得張順,連忙紛紛主動請纓,堪堪將已經千瘡百孔的陣型維持住。張順這才暗松了一口氣,心道勝利就在眼前了!

只是張順萬萬沒想到,他這身失了戰袍遮擋的黃金鎖子甲在已經開始偏西的太陽的照耀下金光閃閃,差點耀瞎了陜西總兵左光先的眼睛。

左光先心中不安更甚,他又扭頭看了看開始渡河的“援軍”,卻發現駐守在浮橋的官兵似乎都不見了。

他再次擡頭看了看洛陽城,好像明白了什麽,不由大聲對左右說道:“身著金甲者,必順賊也!如今洪亨九無能,以致官兵身處險地,唯有擊殺此僚,方有一線勝機!不知可有願意隨我赴死者?”

左右皆為左光先家丁,哪裏不依?紛紛應道:“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等受左總兵恩養已久,今當死矣!”

左光先見士氣可用,不由笑道:“生則我為爾等賞銀請功,死則我為爾等恩養家小,勿慮也!”遂精選家丁三百騎,披鎧甲雙重突陣。

張順雖然以兵起家,其實除去大多數義軍沖擊官兵的陣型以外,還真是第一次遇到被官兵沖陣的情形。

那“亂世王”不知如何搞得,早把張順配備給他的偏廂車損失了七七八八。

他麾下的人馬,張順又不十分熟悉。他只好命令弗朗機手列一陣,長槍手列一陣,刀斧手又列一陣進行防禦。

等到左光先率領家丁至五十步,弗朗機一時俱發,形成了密集而有連續的火力。

左光先麾下騎兵頓時一陣人仰馬翻,好在後裝的弗朗機閉氣不好,威力有限,難以穿透身披雙鎧的官兵,倒不至於損失那麽嚴重。

義軍弗朗機和官兵一樣,亦是備了五個子銃。不多時,弗朗機連發已盡,左光先騎兵已經到了眼前。

弗朗機手連忙棄了手中沉重的弗朗機,轉手躲入身後的長槍陣中。

那左光先面無表情,毫不猶豫的帶領著麾下的家丁直接撞入如同刺猬一般的長槍陣中。

六百斤的戰馬、一百余斤的戰士、三五十斤的鎧甲武器,加在一起雖然沒有千斤,也有七八百斤之多。猶如攻城錐一般撞了過來,血肉之軀那堪抵擋?

頓時長槍手被撞的人仰馬翻,槍斷骨折。當然於此同時,官兵的騎兵也好不到哪裏去,有的被底端抵在地上的長矛挑在了空中,掙紮著還未死透;有的人被傷了戰馬,摔在地上,當場就沒了生息。更有不少人連人帶馬都被捅了個通透,連在一起活似個半人馬一般。

長槍陣被撞開了,而左光先的騎兵亦失去了速度,雙方戰作一團。那長槍手失了陣型,施展不開,反倒被身披雙鎧的家丁壓制起來。

好在這時候刀斧手趁機跟上,下砍馬腿上砍騎士,和官兵戰作一團,雙方一時間殺得難分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