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不忠不義之人

自從張順離開南陽以後,湖廣巡撫唐暉又囂張了起來。

南陽城中能戰之兵,僅有蕭擒虎的猛虎營一營人馬。其余新募“毛葫蘆”守守城還行,征召的丁壯更是只能做一些巡邏、運送物資的活兒。

而唐暉則匯集了尤世威、張外嘉的五千關門鐵騎,許成名、尤翟文及其巡撫標營九千人,合計一萬四千人,以五倍兵力優勢將南陽城圍的密不透風。

其中尤翟文攻北門;許成名攻南門;湖廣巡撫唐暉自率標營攻南門;副總兵張外嘉率領二千關門鐵騎遊蕩在白河河岸,監視東門動靜;總兵官尤世威率領三千關門鐵騎作為奇兵,駐紮在湖廣巡撫唐暉標營之後。

原來之前蕭擒虎趁夜突然率精銳出城,直撲唐暉標營。一直沖到中軍大帳,嚇得唐暉攜帶唐王連滾帶爬,避其鋒芒。

而跟隨唐王一起依附湖廣巡撫的南陽知府,卻躲閃不急,被蕭擒虎捉住砍了腦袋,懸掛在南陽城門之上。

如今南陽城門之上除了南陽知府之外,猶有唐王系各個郡王、長吏等一幹人等的頭顱,林林總總有二三十個。

在以往這些都是打個噴嚏,南陽城都要抖三抖的人物,如今他們的高貴頭顱卻整整齊齊的懸掛在城門口,就如同懸掛的流蘇一般,讓人覺得血腥而奢華。

吃了虧學了乖的湖廣巡撫,生怕自己和唐王的頭顱也成了南陽城的“裝飾品”,便連忙命令悍將尤世威率關門鐵騎前來助陣,這才心中稍安。

這三千鐵騎,與其說是官兵的預備隊,不如說是湖廣巡撫唐暉和唐王朱聿鍵的護衛更為恰當。

好容易穩住形勢,唐王朱聿鍵這才心有余悸的說道:“如此虎將,真乃關張弗與、信布重生。而朝廷卻不能用,此乃內閣失職也!”

“唐王殿下慎言!”湖廣巡撫唐暉問了連忙顧視左右,低聲提醒道,“此非人臣所能言之也!”

雖然唐王朱聿鍵乃朱氏宗室,終究君臣有別。有些話當言,有些話亦不當言。

朱聿鍵聞言連忙致歉道:“撫軍所言甚是,是本王失言了!”

一個假裝無意失言進行試探,一個義正言辭無情駁斥。三言兩語,便將一場大事消弭於無形。

沉默半晌,唐王朱聿鍵這才嘆了口氣問道:“南陽城堅,月余不能破,為之奈何?”

當然,虧著朱聿鍵臉皮厚,不然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話。

南陽城在張順奇襲之下,一日也沒堅守住,何來的南陽城堅之說?

好在唐王朱聿鍵臉皮厚,湖廣巡撫唐暉臉皮更厚。

他義正言辭的應道:“自古以來,攻城為不得已,昔日郝昭守陳倉、曹子孝守樊城,非武侯、關聖不用全力,實乃天命,非人力所能及也!”

好家夥,你這率領賊人五倍左右的大軍圍城,還被敵人打進中軍大帳的水平,怎麽就有臉碰瓷武侯諸葛亮和武聖關雲長?

自己到底是有多缺心眼,剛才還敢試探他有沒有輔助自己之心?唐王朱聿鍵雖然不通兵法,仍然忍不住暗自吐槽此人。

唐暉說完以後,覺得好像拿“天命”糊弄,有點不合時宜。他便決定給唐王朱聿鍵透點底兒,以免他生出別樣心思,到時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唐暉便笑道:“唐王勿憂,賊人所恃者,唯城而已。”

“我已命人攜帶三千斤紅夷大炮十門,不日即到。此物乃西洋神器,聲如霹靂,無堅不摧。”

“只需數十發,銅墻鐵壁,亦為齏粉矣,而況磚石乎?”

別看湖廣巡撫唐暉笑聲響亮,其實私下裏早心驚肉跳,不能安眠。

除了擔心蕭擒虎的奇襲以外,更擔心的是朝廷追究他失陷藩王之責。

湖廣巡撫,全稱巡撫湖廣等處地方兼贊理軍務。顧名思義,就是主管湖廣地方的軍務,按理說和河南八竿子打不著。

可是,凡事就要例外不是。

大明中葉成化年間,由於土地兼並,人口增長,原本被明廷封禁的北至秦嶺,南至大巴山,東至熊耳山諸山,地跨陜西、河南、四川、湖廣四省山地流入了大約一百五十萬流民。

朝廷任命都禦史項忠多行殺戮,猶不能絕。而湖廣治所遠在武昌,往往出兵不及時。

朝廷遂設鄖陽巡撫,分治陜西、河南及湖廣部分轄地,五道、八府、九州、六十五縣,以制流民。

中間多有裁革、復置。特別是其中湖廣轄地最多,朝廷大體認為鄖陽巡撫乃是分湖廣巡撫之權,多少和他有一定隸屬關系。

這也是為啥鄖陽巡撫盧象升到任以後,無錢無餉,也多向湖廣巡撫唐暉討要的原因之一。

其中南陽府和就不幸的被劃入鄖陽巡撫治下。

而更不幸的是鄖陽巡撫盧象升這個背鍋俠好死不死的北上浪戰,被“賊婆子”用一副漁網給活捉了,如今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