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左光先的難處

當幕僚長將陜西“三邊四鎮”大致地形地勢及要地介紹完畢之後,張順倒也沒有直接提出什麽看法。

他只是擡頭看著陳長梃,說道:“陳將軍,當前戰況如何,還請為我解之!”

陳長梃聞言有幾分羞赧。

自從上次張順為他策劃了奇襲潼關之策以後,陳長梃越想越妙,便依葫蘆畫瓢,一舉擊敗陜西總兵左光先,奪取了險要的潼關。

然而,陜西總兵左光先不愧是一員宿將。官兵敗而不潰,又復撤退到華陰、華州,依托城池而守,讓陳長梃頗為難受。

他有心再度親自上陣殺敵,一展勇武。

奈何舊傷未愈,不得不和左光先鬥智鬥勇,試圖一舉擊破此獠。

陳長梃聞言不由苦笑道:“左光先這廝狡詐,當初他推到華陰、華州兩地以後,我不曾識得他的厲害。”

“那華陰在前,華州在後。當時義軍占據潼關以後,我便率領大軍進擊華陰。”

“結果華陰守軍死戰不退,待到義軍稍疲,左光先便率領大軍從華州傾巢而出,夾擊義軍。”

“義軍不能抵擋,只得退回潼關。左光先不為已甚,依舊退回華州,待義軍再度來攻。”

“如此反復再三,雙方皆無可奈何。”

“哦?”張順不置可否的應了一句。

雖然陳長梃表現並不是特別出色,但是考慮到對手是和曹文詔齊名的左光先。

他能夠以雙方大致相同的實力,互有勝負,也算陳長梃有幾分長進了。

不過,張順當然也不會滿足於此。

他不由引導性的問道:“此地地形如何,可有他策?”

“山北水南謂之陰,顧名思義華陰縣城便位於華山北麓。”

“而華陰以北,便是渭河。華陰縣地處兩者之間,雖然稱不上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若想潛越此地,著實難矣。”

“華陰城外地勢開闊,周圍動靜盡收眼底。一旦義軍有所行動,官兵便於城中點燃烽火,通知駐守在華州的左光先。不到一時三刻左光先便率領大軍出現,與華陰官兵一起夾擊義軍。”

張順一聽,也不由大皺眉頭。

華山作為五嶽之一,自古以來以險著稱。《水經·渭水注》曾載:“其高五千仞,削成四方,遠而望之,又若花狀。”義軍若想從此山中渡過,實在難矣。

而渭水作為黃河的最大之流,其水流量亦不可小覷。

雖然近年來,天多幹旱。如今春季將去,渭水水量漸大,也不是很容易渡過。

這華陰縣橫亙在面前,確實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想到這裏,張順突然嘆了口氣道:“左光先是在拖時間呐!”

隨即他又扭頭向洪承疇問道:“他究竟在等待什麽?”

“他在等新任三邊總制處理邊患!”洪承疇皺了皺眉頭,隨即斬釘截鐵的應道。

“去歲,後金汗洪太遠征插漢兒虎敦兔憨,虎敦兔憨大敗西走,復多次犯我寧夏等處邊境。”

“臣親率官兵主力,連戰連捷,共斬其部六千余人。虎敦兔又敗走青海,遂病死在大草灘。”

“經此一役,土默特與插漢兒殘部群龍無首,正是朝廷……明金二國招降彼輩之時。”

“土默特距離後金千裏之遙,若想與明國爭鋒,唯有以兵臨之,方有勝機。故而以臣觀之,當系後金汗潛兵而來,新任三邊總制患其犯邊,不得不調集兵馬以備之,是以無暇他顧。”

“而陜西巡撫甘學闊,乃一介腐儒,不知兵,必然束手無策,唯有仰仗陜西總兵官左光先和新任三邊總制罷了。”

張順一聽,這洪承疇一會兒“插漢兒”、一會兒“虎敦兔”、又一會兒“土默特”也有點發懵。

遂細細聞之,半晌這才明白,那虎敦兔的插漢兒部原本放牧在張家口以北,大致位置就在後世錫林郭勒草原附近。

而土默特則位於後世河套地區,先前達延汗和俺答汗便是土默特部出身的首領。

前者乃是左翼蒙古,後者屬於右翼蒙古。兩者延續了蒙古人一貫的內訌傳統,人腦子打出狗腦子,結果被大明和後金趁機摘了桃子。

其實這時候真實情況,正和洪承疇猜測差不多。

去年察哈爾部林丹汗為了躲避後金的攻擊,大舉進攻左翼蒙古土默特部,雙方兩敗俱傷,被皇太極趁機西征,坐收漁翁之利。

察哈爾部和土默特部皆元氣大傷,今年為了徹底打垮這兩部蒙古,皇太極又派遣多爾袞和嶽讬率領萬余精銳,準備徹底降服察哈爾殘部和管理土默特部。

年初,張順率領義軍斬殺五省總督陳奇瑜,擒獲新任五省總督洪承疇,陣斬臨洮總兵官王承恩、副總兵艾萬年、副總兵柳國鎮、副總兵劉成功;降服甘肅總兵柴時華、參將賀人龍、白光恩一幹人等,一時間陜西能臣幹將及三邊精銳為之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