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河渠

有句話叫做“孤枕難眠”,其實共枕亦難眠。

其實在李香到來之前,張順最寵愛的女人非紅娘子莫屬。

只是後來一則有李香、柳如是二人爭寵,二則張順女人漸多,兩人聚少離多,頗有幾分生分。

幸好如今張順羽翼漸成,有張慎言、呂維祺、宋獻策、洪承疇一幹人等為其分憂,紅娘子再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坐鎮後方,這才有了這一次跟隨張順出行之事。

紅娘子的孩子早在出行之前,已經交給箭兒代為照顧,自是了無牽掛一身輕。

當晚紅娘子憑借著“老資歷”,排擠走了馬英娘和王奇瑛二女,終於如願以償的“獨寵後宮”。

兩人一個是人中豪傑,一個是女中丈夫,自然是誰也不服誰,好一通鏖戰。

及至汗水津津,筋骨俱軟,方知東方既白矣!

張順眯了一會兒眼,竟無睡意,幹脆穿衣起來呼吸一下這一世毫無汙染的新鮮空氣。

不多時眾人先後起來,而那三原知縣張縉彥亦匆匆趕到。

於是,張順草草的吃了口早飯,便在張縉彥帶領下離開了驛站。

為了節省時間,張順這一次並沒有繞道涇陽縣城,反倒直接從三原出發,直驅仲山西邸瓠口。

那所謂的“仲山西邸瓠口”,就是原鄭國渠的引水處,也就是所謂的渠首。

三原距離瓠口五十裏,眾人雖然早早出發,等到趕到地方的時候,已經中午了。

“秦王殿下,這裏就是仲山西邸瓠口了。”張縉彥為張順指著前方道。

“涇河這一側喚作張家山,另一側醴泉境內喚作九嵕山。”

“這兩山皆是仲山余脈,對峙聳立,形成谷口。”

“涇水由此谷口而出,由窄到寬,狀若葫蘆,故而稱之為瓠口。”

張順順著張縉彥手指一看,見那山勢果然如此,不由奇怪問道:“這鄭國渠又與這廣惠渠有何幹系?”

“秦王容稟!”張縉彥聞言拱了拱手道,“昔日秦王政開鄭國渠,勾連涇、洛二水,此諸渠之始也。”

“至西漢太始二年,趙中大夫白公增建新渠,印鄭國渠水向東,至櫟陽注於渭水,喚作白渠。”

“此二渠名為二,實為一,故而被稱之為鄭白渠。”

“時有歌謠雲:鄭國在前,白渠起後。舉函為雲,決渠為雨。涇水一石,其泥數鬥,且溉且糞,長我禾黍,衣食京師,億萬之口!”

你還別說,這張縉彥歌喉不錯,隨意清唱了幾句,還頗有一番功底。

張順哪裏知曉,這廝在歷史上乃是連發配寧古塔都要帶上歌姬十人之人,對歌曲頗有一番研究,自己唱起來當然也有一定水準。

只可惜隨行之人,除了會唱幾句陜北民歌的紅娘子以外,偏偏其他幾個沒有一個通達樂理之人。

而那紅娘子卻也因為“一路風塵,身體疲乏”,今日留在了建忠驛站歇息,不曾跟來。

所以那張縉彥清唱了幾句,發現眾人連個表示都欠奉,只好尷尬的停了下來。

“過去看看!”毫無審美水平的張順,不知道自己竟然錯過了“明末張學友”,只是兀自下令道。

不多時,眾人來到涇水岸邊,張順仔細一看,卻發現滾滾涇水河岸分別有兩處渠口,皆高出涇水河面一丈有余。

“這是怎麽回事?”張順不由奇怪道,“這渠口如此之高,難道還能築壩攔水不成?”

張順之所以有如此底氣前來,就是因為他前世曾經參與過大壩的建設,覺得實在不行,在涇水建一座攔河大壩,什麽問題都解決了。

“不知秦王所言大壩是何物?”張縉彥聞言搖了搖頭道,“以吾度之,此地渠口原本低於河面,只是千年以降,河面日沉,以至於渠口高聳,蓋與今日廣惠渠無疑矣!”

張順聞言皺了皺眉頭,他已經數次聽到張縉彥說起河水下沉之事,這是怎麽回事?

他盯著滾滾的涇水看來半天,突然反應過來了:難道是河水下切?

其實若不是張順前世從事建築工作,剛巧參與過一座小型河壩的建設工作,他定然想不到其中的奧秘。

事實也是如此,正是由於涇水從山谷中奔流而出,流水較快,所以會不斷的侵蝕河床,以至於出現河水河面逐漸下降的情況。

等到後世,鄭國渠引水口已經高出涇水河面五到七米,以至於一度有人認為早在戰國時期,中國就出現了世界上最早的攔河大壩。

“走,去上遊看一看廣惠渠渠首!”張順心裏琢磨了半晌,覺得自己也無法可施,不由下令道。

於是,眾人便沿著涇水河岸一路向張家山走去。

不多遠,果然又見一引水渠口,張順不由問道:“這便是廣惠渠渠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