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鹽法

莫非哪裏算錯了?

張順一愣,心裏不由有幾分奇怪。

“沒錯,每人日食鹽四錢,乃是定數,豈能有假?”盧象升聞言不由接口道。

原來這時代重體力勞動較多,故而攝入食鹽量也較高,基本上能達到每日十六克左右,超過後世十到十二克水準,更是遠遠高於世界衛生組織每日不高於五克的標準。

“只是那黃冊素來逐年傳抄,早已經名不符實。故而以此計之,陜西三邊四鎮實當有六百萬口之數。”盧象升不由斬釘截鐵道。

原來除了西安、平涼、慶陽、延安和漢中當地,陜西還有甘肅、寧夏、榆林、臨洮、鞏昌等處,若是合計一處,共有六百萬丁口也不足為奇。

實際上明末人口一直是個迷,據後世專家研究實際數量當在一億六千萬左右,差不多是明朝戶籍人數的三倍。

如今陜西在冊人口四千五百萬,那麽整個陜西三邊四鎮至少也有上千萬人口。

只是限於這個時代的手段,無法徹查罷了。

不過哪怕有六百萬人口,張順也不由心滿意足了。

整整比在冊人口多出來二分之一,豈不是白撿的便宜?

且不提人口如何,依照張順雁過拔毛的性子,聽聞自己課鹽的時候,六石才收了三錢五分銀子。

等到他們發買時候,每斤卻賣到一分銀子,六石就能賣出七兩二錢,是自己的二十倍,哪裏還坐的住?

張順不由張口道:“每引鹽才課三錢五分,實售七兩二錢,無奈太賤乎?”

盧象升頓時哭笑不得,連忙解釋道:“課鹽者稅也,鹽商納銀以後,尚需去灶戶支鹽。”

“每引作價三兩二錢,此定價也!”

“鹽商拿到鹽以後,每引共計花費白銀三兩五錢五分。”

“雖然看似倍獲其利,實則層層售賣,來回運輸,並非實際利潤如此。”

好吧,感情光課鹽稅就課了兩萬多兩?

“行吧,那就暫且這般!”張順無奈的搖了搖頭道,“等榆林之事完畢,我去靈州千戶所實地查驗以後再說。”

這靈州雖然地屬寧夏鎮管轄,只是這鹽務卻劃到榆林鎮名下。

其中榷鹽稅又涉及到榆林買馬之事,所以盧象升才特意提及此事。

眼見張順心中已有成算,那盧象升便不在多言。

隨後,張順又和盧象升、張鳳儀了解了榆林的一些情況,這才心滿意足的辭了盧象升。

至於張鳳儀,有句話叫做“小別勝新婚”,兩人好容易見一次面,如何不幹柴烈火?

只是紅娘子在左,王奇瑛在右,馬英娘又據其後,三人呈包夾之勢將張順包圍了起來,讓張鳳儀在外面抓耳撓腮幹著急沒用。

正當張順哭笑不得之際,卻突然有一個聲音傳來:“舜王殿下,罪臣有一事,不知當說不當說?”

“說!”張順心道:你特麽不會像趙魚頭那般以“商紂好妲己,夏桀好喜妹”之類的胡話勸諫於我吧?

“其實……其實盧將軍對鹽法知之甚淺,易為小人所蒙蔽。”原來開口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丁啟睿推薦的孔聖人之後孔聞謤。

“此話怎講?”張順聞言一愣。

本來他聽盧象升講的頭頭是道,還感慨此人果然大才,惜乎分身乏術,無法替自己照看鹽法,結果轉身就被人說這說辭不對?

“舜王容稟!”孔聞謤不由連忙解釋道,“盧將軍所言乃是兩淮鹽法。”

“兩淮鹽每引五百六十斤,由內商每引三兩二錢作價賣給水商,水商再解為小包售與各處。”

“所謂內商,即購鹽而售賣者;所謂水商,即專賣各地者。”

“然而此價由海鹽而來,需要燒灶費薪,故而價格居高不下。”

“若是池鹽則不然,無需薪柴,只需晾曬數日即成。其法甚為便宜,其鹽又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乃財源也!”

“以河東鹽為例,一車十引兩千斤,不過售賣五兩而已。及萬歷年間,經皇帝下旨才漲至七兩,與淮鹽相比,何其廉也?”

張順聞言心裏估算一番,發現淮鹽千斤價值五兩六錢一分有余,河東鹽才價值三兩五錢,整整便宜了二兩一錢一分。

而陜西池鹽千斤則作價四兩二錢一分有余。

“那孔先生的意思是?”張順不由試探道。

“我池鹽也,成本低廉!”孔聞謤聞言不由笑道,“如今義軍又不須照顧淮鹽鹽價,豈有舍利與人的道理?”

“以我之見,第一要招募人手,增產池鹽至七千萬斤。”

“第二要向鹽戶征稅,每千斤征收白銀一兩七錢,奪其厚利。”

“僅此兩項,可增收白銀十五萬三千兩!”

“這……”說實話張順真的心動了。

原本河東鹽都能做到千斤售價二兩五,那麽千斤售價達到四兩二錢一分有余的池鹽,征收其差價一兩七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