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先下手為強

那左光先聽了顧君恩之言,不由為之愕然:“先生何處此言?”

“將軍身為明將,數卻舜王,多造殺傷。僅洛陽一役,又與其有殺身之仇。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將軍果然以為舜王既往不咎乎?”顧君恩稍作猶豫,心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由一咬牙道。

“哦?此話怎講?”左光先心中早如驚濤駭浪一般,面上卻不動聲色問道。

“夫舜王者,劉季之亞歟。”顧君恩見事已至此,不由幹脆把話說透了,“而‘闖將’則譬如淮陰侯,左將軍則譬如淮南王。”

“那劉季雖號為‘長者’,待此二人深厚,待天下已定,必定早晚圖之!”

“俗話說: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當次楚漢相爭之際,將軍何不與我家掌盤子聯手,以免重蹈淮陰、淮南覆轍耶?”

淮陰侯自然是大名鼎鼎的韓信,而淮南王則是當初項羽手下的大將英布,後來叛楚歸漢,與左光先相差仿佛。

那顧君恩這番說辭思量了許久,自度定能說動這左光先。

到時候自己就是掌盤子麾下的宋獻策,掌盤子就是義軍三十六營總掌盤子的張順。

“呔!”顧君恩話音未落,只聽那左光先突然大喝一聲,開口叫罵道:“好個賊子,舜王待李帥甚厚,豈肯反耶?”

“定是你這廝虛言詐我,且隨我去見征北理論!”

顧君恩哪裏想得到有這般變故,頓時肝膽俱裂。

說時遲,那時快。

當此危急之時,顧君恩靈光一閃卻是拍馬就走。

原來顧君恩這是剛好發現自己正騎著左光先剛才命人牽來的好馬。

那顧君恩見事不可為,便欲逃往李自成營中,提醒他“大事已泄,趕快起兵”。

左光先哪裏想得到這廝如此當機立斷,說跑就跑,一個愣神的功夫,早被他逃到校場門口。

今日在校場指點兒子,他卻沒有攜帶弓箭,眼看就要眼睜睜看著此人逃出生天。

左光先剛好瞄見兒子左勷正在附近練習騎槍,距離顧君恩不遠。

“勷兒!”左光先不由連忙喊了一聲,然後拇指捏食指撮了個哨子,放在口裏一吹。

“咻咻~”一道尖銳的口哨聲頓時響徹了校場。

那駿馬眼看馱著顧君恩就要出來校場,聞聲竟然嘶鳴一聲,前蹄離地,身體高高揚起,猛地停住了腳步,差點把背上的顧君恩掀下馬來。

那顧君恩乃湖廣人氏,騎術不甚精,突遭狀況,頓時手忙腳亂,亂了陣腳。

那左勷武藝雖不如左光先,好歹也是戰場上滾打摸爬的武將。

他覷得破綻,只把手中的長槍往前一搦。

“槍下留人!”左光先遠遠看了,不由大急,連忙喝止道。

只是哪裏還喝的住?

只見那左勷借著馬力,往前一搦一收,只聽見噗嗤一聲一朵血花在顧君恩身上綻放出來。

隨即,兩人交馬而過,顧君恩噗通一聲跌在了地上,而左勷卻帥氣的挽了個槍花,甩凈了槍頭上的血漬。

“豎子,哪個讓你殺他!”左光先頓時被自家傻兒子氣的鼻子冒煙。

他連忙趕過去,跳下馬來,仔細一看那顧君恩。

卻只見那人胸口中了一槍,只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眼見不活了。

“好……好個左光先,你究竟為……為什麽……”顧君恩簡直是死不瞑目。

明明左光先和張順矛盾甚深,為何他居然一言不合就要動手殺人?

“我為英布,李寇為韓信?”左光先不由冷笑道,“你見哪家的韓信,被英布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李寇不過某手下敗將,某亦為舜王手下敗將。左某若是棄舜王而就李寇,豈不是自尋死路?”

“更何況當年本將追索李寇甚急,常常十數日乃至月余不歇,以至於牽動了舊傷。”

“以吾度之,僅可支撐三五年功夫。”

“如今舜王勝利在望,某尚可勉力支撐。而今兒子左勷卻不成器,如果左某跟隨李寇再反,一旦半道撒手人寰,孰可托者?”

左光先低聲訴說了半晌,低頭看去,卻見顧君恩雙目圓睜,不知何時竟早已經斷了氣息。

“父親……”兒子左勷早已經翻身下馬,畏畏縮縮伺立在身旁,眼見顧君恩斷了氣,這才敢搭話。

“把首級割了,一會兒帶著隨我來!”左光先不由撂下一句話,扭頭向外走去。

左勷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事,不由心情忐忑的又問了一句:“去做什麽去?”

“去給你擦屁股去!”左光先不由怒斥了一句。

然後他猶不解恨,又轉身回頭照他大腿蹬了一腳,把左勷蹬了一個趔趄,扔下來兩個字:“蠢貨!”

天大的功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