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定遠

“撫軍,怎麽樣?”王清之一臉熱切的看著大同巡撫葉廷桂道。

誰都沒想到,這兩人早就勾結在一起了。

葉廷桂乃河南歸德府虞城人氏,而王清之叔父王鐸則是河南洛陽府孟津人氏。

這兩人一個是地方大員,一個是中樞翰林,自然私下裏也少不了來往。

所以後來王清之惹出來事兒以後,無處安身,便只能往山西、大同等地躲避,托庇於彼。

而葉廷桂也正好有些不太方便出面的事情,需要自己人打點,如此一來二去,兩人便形成了奇妙的共生關系。

“不成了!”葉廷桂搖了搖頭道,“那朱燮元一味愚昧死忠,竟然妄想坐山觀虎鬥,真是可笑至極!”

“怎麽辦,要不要做了他?”王清之五指並攏成刀狀,做了一個下切的動作道。

“開什麽玩笑?和氣生財,和氣生財!”葉廷桂聞言頓時嚇了一跳,不由連忙拒絕了王清之的提議。

“那……那撫軍的意思是?”王清之可不會認為他肯善罷甘休。

這葉廷桂本是大同巡撫,在他頭上還有左督師朱燮元和宣大總督張鳳翼兩人。

雖然說明代督師、總督和巡撫,有上下之分,無品階之別,但是上貴下賤,卻是早已經深入百姓骨髓,葉廷桂根本無法改變這個認知。

如此這般,那大同巡撫葉廷桂自然和王號無緣,只能排在朱燮元、張鳳翼之後,屈居公爵之位。

按理說葉廷桂如今官居正三品副都禦史,執掌一鎮兵馬,算得上功成名就,原不須更進一步。

奈何人心不足蛇吞象,當千古難逢的封王誘惑擺在面前的時候,你叫他如何不心動?

“君不聞投筆從戎的班定遠乎?”葉廷桂沉吟了片刻,不由開口笑道。

“昔日班定遠出使鄯善,不意匈奴使者亦至,鄯善王猶豫不決。班定遠遂連夜襲殺匈奴使者,絕其後路,鄯善王無可奈何,只得歸附朝廷。”

“清之明白,撫軍且等我消息!”那葉廷桂生怕王清之聽不明白其中門道,還故意將這個故事完整的敘述了一遍,那王清之如何還不明白?

於是,他連忙辭別了葉廷桂,就去尋那副總兵楊國柱。

那楊國柱事到臨頭,反生猶豫,不由道:“吾子楊振,吾弟楊國棟皆在朝廷為官,如今棄明投順,恐遭不測……”

王清之聞言不由怒道:“事到臨頭,不曾想你卻婆婆媽媽。”

“當今形勢,非金即順,頃刻間便決生死。到時候天下大壞,廷石以為能獨善其身否?”

其實如今形勢,雖然明軍連戰連敗,依舊坐擁天下大半,實力仍不容小覷。

奈何如今山西形勢危及,義軍勢如破竹,如今又復破後金,一時間風頭無兩,以至於宣大兩鎮人心惶惶,失敗的情緒到處蔓延。

這楊國柱不是沒有和義軍、後金軍交過手,本來“東虜強於西寇”這種定論,早已經刻在眾人腦海之中。

然而,前兩日太原城外一戰,義軍不但大破後金軍,還將他們徹底圍困在太原城外,對眾人的認知沖擊可想而知。

而常人在緊要關頭修正自己原本的認知難免矯枉過正。

東虜兵已經這麽強了,那麽大破東虜兵的西寇究竟有多強!

那楊國柱受此影響,無論個人感情還是理智判斷,明顯更傾向於義軍一方。

“您說得對,俺這次就跟著您混了!”想了半天,楊國柱一咬牙下定決心道。

有了楊國柱的配合,王清之很快就知曉了“後金使者”的住處。

等到半夜十分,以王清之、楊國柱為首,以楊國柱麾下三十余親信為輔,眾人便摸將過去。

待到“使者營帳”,眾人大喝一聲,見人便殺,見人便砍,輕易殺將進去,只見一個還沒明白怎麽回事的書生正掙紮著起來。

那王清之連忙跳將過去,一刀攮了過去。

只是他身體虛弱,雙臂無力,這一刀竟然沒攮實了。

楊國柱怕他有失,連忙上前一刀殺了那斯,然後幹凈利索的割下了首級。

“怎麽回事,人都跑了?”王清之看了看這空空蕩蕩的營帳,不由遍體生寒道。

“哪能啊?這後金只派遣一個使者並幾個挑夫奴仆,早被我們殺散了。”楊國柱不由笑道。

他不敢殺這“後金使者”,主要是怕受到上司責罰和後金報復,倒不是擔心這“後金使者”反抗。

“清之,你看!”就在王清之愣神之際,早有士卒收羅了使者攜帶之物。

王清之聞言仔細一看,出來幾本書籍和散碎銀兩以外,竟然還有打開的書信一封,箱子一口。

那王清之拿出書信一看,只見上面寫著:“……閣下若倒戈卸甲,以禮來降,許以德順王之位。若能謹守中立,使我出入,許以首級三百顆,白銀五千兩,牲畜女子兩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