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勢如破竹

滾滾的黑煙彌漫在皇城上空,熊熊的火焰舔舐著高大的奉天殿。

朱常淓和楊嗣昌一幹人等渾身浴火,一邊慘叫哀嚎,一邊在殿裏垂死掙紮著。

慘,太慘了!

張順扭過頭去,眼前的場景不由讓人不忍直視。

王定、祖大樂一幹人等這類場景早已經熟視無睹,心中並無不妥之處。

唯有新降的東林黨魁錢謙益見狀,心道:“聖人曰:君子遠庖廚,見其生不忍見其死。”

“舜王殿下雖然出身匪類,一段仁心倒是自然天成,遠勝朱常淓之流,頗有聖君之資。”

想到此處,他不由安慰道:“殿下宅心仁厚,故不忍視之。然,此等下場皆彼輩咎由自取,殿下何須自責耶!”

“本王固知之矣,不過有感而發罷了。”張順搖了搖頭,不由嘆了口氣。

其實他心中也知曉,即便這兩人不肯自焚而死,恐怕也只能落一個賜其自盡的下場。

大爭之世就這般,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容不下任何仁慈。

不過,感慨歸感慨,仍然抹殺不了這一仗的重要性。

鳳陽以北是徐州,鳳陽以東是壽州,鳳陽以西是淮安,鳳陽東南是揚州和南京,鳳陽正南是廬州。

正所謂:守江必守淮,此地一失,長江天險幾為通途,南京城直面義軍兵鋒。

果然,眼見張順從悲傷的情緒中脫離出來,那錢謙益忍不住上前獻策道:“殿下,吾雖一書生,亦曾聽聞兵貴神速之理。”

“殿下自居鳳陽,可居中招降淮安、壽州、廬州各處,西取安慶,東收揚州,繼而揮師南下,取應天,全東南半壁江山,此天下一統之機也!”

錢謙益話音剛落,祖大樂連忙上前主動請纓道:“壽州乃鳳陽西面門戶,地處鳳陽上遊,西聯潁州。”

“其守將祖寬,乃我祖家家仆出身,罪臣懇請殿下恕其不恭之罪,遣我前去遊說一番。”

“必不費一兵一卒,說其來降!”

“好,準了!”張順聞言不帶絲毫猶豫,幹脆利索的答應了。

原來這壽州本稱壽春,位於鳳陽以西一百八十裏,控扼淮潁,襟帶江沱,為西北之要樞,東南之屏蔽。

更直白一點的說,就是控制淮河流域至長江一帶的交通要道。

其上遊便是潁州,然後一分為二,一路是經過張順的老家陳州的潁水,一路是通往汝寧的淮河。

如不能占據此處,潞王系殘部順流而下,鳳陽府就會得而復失。

“那……那罪臣就前去勸降駐守在淮安的漕運總兵劉澤清!”錢謙益聞言猶豫了一下,也主動開口道。

“好,你也準了!”張順點了點頭,頓時大喜。

江淮一帶,又稱淮泗。

其中淮自然是指淮河流域,而泗則是指泗水一帶。

這泗水本是淮河的最大支流,自京杭大運河開通以後,泗水成為了大運河的一部分,而位於泗水河畔的淮安正是控扼泗水,或者說大運河的重鎮。

一旦壽州和淮安再落入義軍之手,對於江浙一帶來說,無異於泰山壓頂之勢。

“什麽,鳳陽丟了?”距離鳳陽最近的祖寬最先得到了消息。

“是啊,這大明朝藥丸呐!”祖大樂笑了笑,一臉無奈道。

“祖大壽已經投了,遼西將門也投了,咱們還堅持什麽?”

“這……”祖寬聞言一愣,不由不敢置信道,“他許諾了什麽?”

“什麽都沒許諾!”祖大樂搖了搖頭,苦笑道,“原來威震天下的遼西將門,在他眼中什麽都不是,根本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

“憑什麽?”祖寬不由聲音大了起來。

“就憑人家不依賴遼西將門一兵一卒,殲滅後金十萬精銳,陣斬虜酋洪太及麾下名王阿濟格、濟爾哈朗、豪格一幹人等。”祖大樂面帶譏諷道。

“好吧,他卻是有這個本錢!”祖寬聞言心中不由一陣失落。

他雖然明面是是祖家的一個家奴,實際上卻是一個職業武士,或者說騎士。

他和廣大遼西精銳一樣,自小學習武藝、騎馬、射箭以及兵書戰陣等軍事技能,為得就是用身家性命搏一場富貴。

依照他們的心思,天下兵馬大抵如此了。

誰曾想,還是一個洪太橫空出世,打得遼西將門損失慘重。

然後,又有一個張順,直接打得後金國家家戴孝、戶戶披麻,幾乎一戰而滅其國。

在如此強烈的對比面前,他們這大半輩子的奮鬥卻好似一個笑話。

“降了吧,降了吧,天意如此,人何以堪!”祖寬不由長嘆一聲,取下了頭上的頭盔,重重的砸在了桌子上。

“中都沒了!”當錢謙益親自趕到淮安城之時,漕運總兵劉澤清正在布防,準備和沿河而下的洪承疇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