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面聖

朱棣道:“藥既可改良,幾時可以制出來?”

張安世道:“快則三五日,慢則十天半月,不過……小弟想小小的問一下,制藥不易,那個……你給錢嗎?”

朱棣依舊還是虎目瞪著張安世,一字一句道:“我若是不給呢?”

“哈哈……”張安世大笑:“我們是有緣人,錢不錢的,都沒啥關系,最重要的還是人與人之間的感情。”

朱棣道:“你先制藥,若是果有奇效,還會虧待了你?”

朱棣此時心情爽朗了許多,大笑道:“來,喝酒。”

張安世也放松下來,對方求藥就好辦,至少不會害自己性命,這荒蕪的宅邸裏,若是這家夥起了歹意,那我這未來的國舅爺,豈不死得冤枉?

於是二人都輕松了,張安世舉杯:“喝。”

幾盞酒水下肚,朱棣覺得燥熱,解下了自己的腰帶,那大肚腩便突的一下子抖出來。

張安世瞧著這肚囊,發出嘖嘖的聲音,手忍不住摸了摸朱棣的肚腩:“這肚皮,一看就是富貴人家。”

朱棣滿臉紅光,笑道:“談不上富貴,只是薄有家資而已,俺看你應該也是出身名門吧,不然怎麽能學來一身的好本事,你師承何人?”

張安世道:“我?我這些東西……嗯……說來你可能不信,是我自學來的。”

朱棣果然不信的樣子:“這如何自學?”

張安世真誠道:“老兄,你相信我,我郭得甘不騙人的,我郭得甘若是騙人,不得好死。”

朱棣便覺得有些古怪了:“既無師承,那麽就沒其他東西與你平生所學有關嗎?比如你欽佩誰,曾有過什麽志向。”

“還真有!”張安世口裏噴吐著酒氣,不由道:“我這輩子,最敬佩的人便是當今皇帝陛下。”

朱棣微微動容,甚至心裏咯噔了一下,此人莫不是猜出了朕的身份?

朱棣道:“哦?這是為何?你莫非以為吹噓幾句皇帝,皇帝還能給你一個官做。”

張安世搖頭道:“我說的是發自肺腑的話。”

“那你欽佩皇帝什麽?”朱棣面上帶著些許期待之色。

張安世道:“他敢吃屎!”

撲哧……

剛剛夾了一塊肉入口的朱棣來不及下咽,直接噴出來。

朱棣心頭大怒,卻還是強忍著,道:“皇帝什麽時候吃過……吃過糞?”

張安世道:“我不騙你,是真的,電視……啊不,市井裏都這麽說,說是當今陛下還在燕王的時候,朝廷想要削藩,為了安那建文皇帝的心,所以燕王殿下便故意裝瘋,在北平街頭吃屎!”

朱棣氣的七竅生煙:“胡說八道,他沒吃。”

張安世一身酒勁,道:“吃了。”

“沒吃。”

“吃了。”

朱棣啪的一下拍案而起,額上青筋曝出:“沒吃,是你清楚還是我清楚。”

“當然是我清楚,我親耳聽來的,還能有假?”

朱棣道:“靖難之前,我就在北平城,他吃沒吃,我會不知道?”

張安世一聽,似乎覺得有道理,眼前這個人,一定身份不小,不然怎麽會認識張家人?而且還有這麽多護衛,看來……這靖難功臣是沒跑了。

張安世便道:“噢,這樣啊,如若是這樣,你說沒吃就沒吃吧。”

朱棣咬牙切齒地道:“沒吃就是沒吃,這都是建文余孽的謠言中傷。”

“對對對。”張安世道:“你說的對。”

朱棣罵罵咧咧道:“這群反賊,遲早有一日,要將他們統統誅滅。”

張安世忙舉起酒杯:“沒想到老兄還是從龍的壯士,來,小弟敬你一杯。”

朱棣大袖一擺:“不吃了,我再來問你,你不是說皇帝……皇帝吃那什麽嗎?你為何敬佩?”

張安世感慨道:“當然敬佩,這天底下,多少英傑,可而今這天下,論起大智大勇者,又誰比得過當今陛下呢?你看哈,韓信尚且還有胯下之辱呢,可見成大事者自然不拘小節,而陛下呢……為麻痹建文皇帝,保全身家,為將來靖難準備,因而奮不顧身,還敢吃屎,這是何其大的氣魄!”

“我來問你,這屎你敢吃嗎,我敢吃嗎?我們都不敢吃,可陛下他敢,這是何等的了不起,所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也!我說的便是這個道理……你能不能懂?”

朱棣:“……”

“算了,不說這些,喝酒,喝酒!”

“不喝了,今日就此作罷,你趕緊將你的藥制好。”

張安世還想多說什麽,護衛們卻已將他攔住,而後又不知哪個天殺的,竟又從張安世的身後將麻袋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