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太平盛世(第4/6頁)
姚廣孝手指著外頭道:“外頭運送石料做什麽?”
“說是要修橋鋪路,這一下雨,便到處都是泥濘,車馬便過不了,這路要從碼頭,一直修到沈家莊去。”
“沈家莊?”
“噢,現在不叫沈家莊了,現在該叫承恩伯府。”
姚廣孝道:“你說的是張安世?”
“正是他。”
姚廣孝頷首:“這是一個不簡單的人啊。”
夥計道:“禪師您說誰?”
姚廣孝微笑:“好啦,你去招呼其他食客吧,多有叨擾。”
夥計點頭,忙去了。
幾個齋菜擺在了姚廣孝的面前。
姚廣孝卻幾乎沒有食欲。
方才還因為這些日子寄情於山水,顯得精神飽滿的他,現在卻陷入了迷茫,他只勉強舉了筷子,吃了一些飯菜,便起身要走。
護衛道:“先生不多吃一些?”
姚廣孝道:“足夠了。”
護衛便再不敢多嘴。
隨姚廣孝出了客棧,此時天寒地凍,江面上的霧彌漫至這集市的深處,姚廣孝見這薄霧之中,人影幢幢,偶有吆喝聲。
他低頭看了地上的泥濘,又見遠處一車車拉來的石料,終於登上了來迎接他的馬車。
馬車也漸漸地消失在了雲霧之中。
可人聲依舊。
那留在原地的客棧,依然客滿。
……
張安世這幾日鬼鬼祟祟地出現在東宮。
沒有辦法,自打沒有了國子學的博士差事,他便成日往東宮去。
見了太子妃張氏,他像老鼠見了貓。
張氏在織布,其實見了張安世來的時候很高興:“瞻基都讀書了,現在沒人陪我啦,安世你有閑便多來,免得我生悶。”
張安世道:“是啊,瞻基長大了,已經可以學本事了,我這個做舅舅的也很高興。”
張氏道:“聽你姐夫說,外頭有人在嫉妒你?”
張安世便無奈地道:“是呢,我心裏難受的很,我有這樣的遠見卓識,卻因為是外戚,他們便瞧不起我,阿姐,我太難了。”
張氏淡淡道:“隨他們說去,你不必放在心上。讀書人就是這般的……”
張安世便乖乖地噢了一聲。
張氏又道:“這幾日你總來做什麽?”
張安世道:“我想念阿姐。”
張氏道:“你這些話,我可不敢信,你一定是遇到了難處。”
張安世便尷尬地道:“沒有的事……不過……阿姐,我在想,他們不讓我在國子學教書,我心裏技癢難耐。”
張氏回頭:“你又想回國子監裏去?”
張氏沉吟著道:“這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可你若真想,這事也不是沒有轉圜余地,張家是小門小戶,阿姐能進東宮,又生了瞻基,確實是蒙天之賜,可是……這也不是說,我們張家真的是任人拿捏的,你這做兄弟的,有時是糊塗,偶爾也頑皮,做事沒有輕重,可真教人欺到頭上,阿姐也不客氣,大明終究是姓朱。”
張安世感動得開始擦眼淚。
“別擦了。”張氏回頭看他一眼,一面繼續踩著紡紗機,道:“你擦不出來淚的。”
張安世眨著眼睛道:“是啊,真奇怪,為啥我流不出淚來。”
張安世繼續道:“我是這樣想的,既然不讓我在國子學裏教,那我就自個兒……去教,孔子不是弟子三千,有教無類嗎?我也可以……就是……這事兒還得問問阿姐。”
張氏手中的活計戛然而止,紡紗機最後的吱呀了一聲,停了動靜。
張氏凝眸,盯了張安世一眼:“私設學堂嗎?”
張安世道:“我就是技癢。”
張氏道:“這事兒,我需和你姐夫商議一下,你有本事能教出會元來,也不能埋沒了你,有什麽事,阿姐給你說,出了亂子,阿姐給你撐腰做主。”
張安世又開始擦眼睛:“阿姐,我……我太感動了。”
說罷,尋了由頭,便一溜煙的跑出去,卻差點和鄧健撞了個滿懷。
鄧健連忙道:“奴婢萬死。”
張安世笑著對鄧健道:“哪裏萬死了,哈哈,鄧公公好。”
鄧健喜滋滋的樣子:“許多日子不見伯爺了,伯爺還是這樣愛說笑。”
張安世道:“鄧公公,你來,我問你事。”
鄧健點頭,跟張安世到了一處角落。
張安世道:“瞻基這些日子的學業如何了?”
鄧健道:“幾個師傅,都是陛下欽點的,都是當世大儒,學問很紮實,教授的也很用心。”
張安世又問:“瞻基有想我嗎?”
鄧健:“……”
“你吱一聲。”
鄧健道:“皇孫的心思,神鬼莫測,想沒想,奴婢哪裏知道。”
張安世便怒道:“這沒良心的東西,我就知道他,吃裏扒外,過河拆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