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借你頭顱一用(第4/5頁)

卻又聽張安世道:“可我便告訴你們,這馬車載貨,乃是尋常糧車的十倍,若是早有這樣的馬車,即便貴州缺少馬匹,卻也可以及時將軍糧,送到鎮遠侯顧成的軍營,教將士們可以吃飽喝足,才有氣力剿賊。才不會導致營中嘩變,不會發生官軍潰敗。”

“不只如此,馬匹的用量可以大大地減少,而且這人力,也可大大降低。人馬的減少,也就意味著……損耗的降低,從前十個人十匹馬幹的事,一人一馬即可,沿途需要供應十個人和十匹馬的糧食和馬料,現在卻也只需一人一馬的用量。這一來一去,不但有助於大軍剿賊,而且節省了多少民力。你們總是口口聲聲,將蒼生掛在嘴邊,那我來問你,這蒼生上輩子缺了什麽德,成了你們嘴邊的口頭禪?”

“我辦這展覽會,便是希望借用這些,節省民力,可以讓百姓們,不必服這麽多的徭役,用更好的車,取代人力。可到了你們的口裏,卻成了什麽呢?”

一句句質問,讓張有成竟是百口莫辯。

他努力地張了張嘴,卻發現平生所學裏,竟沒有一個典故,可以在此時為自己辯解。

終於,他長嘆了一口氣,道:“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說著,竟是突然一下子,彎腰撿起了一塊石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張安世瞳孔猛地收縮。

張安世立即大呼一聲:“保護陛下,保護陛下啊……”

他口裏雖是大呼,身子卻嗖的一下,躲到了魁梧的朱棣身後。

好在他一向靈活,尤其是對這等事格外的敏感。

不過……那撿起了石頭的張有成,手裏捏著石頭,對於張安世的呼叫,卻是置若罔聞。

他取了石頭,卻是往自己的腦門狠狠一砸。

張安世才長舒了一口氣,卻見許多人,一臉無語地看著他,尤其是朱棣,嘴角不禁露出苦笑。

只是……那張有成那邊,卻又生變,眾人瞧去,這張有成竟是頭破血流,狠狠一砸,腦子便暈乎乎的,於是砸不下去了,身子晃晃悠悠的,直接昏倒在地。

顯然,應該這不致命。

張安世不禁無語,你還說你張有成不是廢物?連自殺都不專業!

世上哪裏有人可以拿石頭砸死自己的?這一砸,人就暈了,怎麽能死?

不過張安世本就不打算要他的腦袋,因而還是大呼道:“快去救治,止血,去取酒精,還有棲霞的藥,養幾日就好了。”

於是,眾人只好七手八腳地將張有成擡著便走。

至於那鄺埜和王文略二人,眼見張有成已動了手,卻也去尋地上的石頭,接著便迅速地被身邊的其他同僚一下子撲倒在地了。

朱棣見了,不斷皺眉。

鄺埜被人按在地上,卻是努力地昂著頭看向朱棣道:“陛下,臣言而有信,既已許下諾言,豈有背信之理?臣雖不才,信義二字,卻絕不敢忘,季布一諾值千金,臣今日若不死,豈不讓天下人恥笑?即便臣父得知此事,知臣不死,也必責罵。”

這鄺埜聲音嘶啞,說得動情,竟是哭了:“所以懇請陛下,賜臣一死。”

那王文略,也是被人壓得死死的,整個人狼狽不堪,只道:“臣也願死。”

朱棣的臉上,既有高興,又有煩惱。

高興的是這車……待會兒需要好好研究,現在看來,這車的價值,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煩惱的是……怎麽就鬧成了這個樣子。

周遭的大臣們,紛紛都勸:“算了吧,算了吧,方才只是言笑而已。”

“何必如此呢,只是玩笑。”

張安世見此,一時無語,他無法理解這些人為啥是這樣的思維,至於嗎?

我張安世跟人打了這麽多的賭,若是每一次都要實現的話,現在早就萬箭穿心而死了。

自古艱難唯一死,臉皮厚一點算啥。

張安世連忙上前道:“方才是開玩笑的,我只是故意……惹怒你們而已,想讓這馬車制造出更轟動的效果,其實就是打廣告,打廣告,知道吧?算了,算了,方才的事,我已忘了,你們就當沒有聽說過。你們別死啊,你們若是死了,我會害怕得晚上不敢睡覺的。我膽子小。”

可鄺埜和王文略二人,卻只是嚎啕慟哭,似乎在他們的理解範圍內,既然開了這個口,不死是說不過去的。

再加上那張有成已做了表率,努力推開了壓著他們的人,而後匍匐著,不斷朝朱棣叩首:“請陛下賜死。”

說著,二人不斷地叩首,而且叩得很瓷實,咚咚的響。

張安世這時才更意識到對方是玩真的,臉色大變。

這要是對方真死了,張安世可就算是罪過了。

現在細細想來,自己還是孟浪了,雖然是跟人打賭,可張安世卻忽視了一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