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暗殺者(二十三)

香板義孝,男,原籍在靜岡縣,一個小山村出身。在警方的記載中,八年前他因意外墜樓死亡時才二十四,許多年輕人才剛踏入社會不久的年紀,說一句英年早逝完全不為過。

他的個人資料裏顯示他自小父親早逝,被母親一手帶大,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在本地念書,大學時才第一次來東京。

這樣的人生軌跡其實並不稀罕,東京這座大城市光鮮亮麗,吸引著來自全國各地排著隊撲火的飛蛾,那些在寫字樓一盞燈加班到淩晨終日忙忙碌碌卻連房租都摳摳搜搜的社畜們大多數都是這樣的小鎮青年。香板義孝唯一特殊一點的也就是他畢業之後選擇了進入警校,成為了一名警察,然後因為強烈的正義感和辦案拼命,終於從二線的警署嶄露頭角,被調到了警視廳。

雖然好像某對姐弟身邊來來去去的全是警視廳的警察,一點不新鮮,但實際上,警視廳的搜查一科匯聚的是來自全國的精英,和二線的警署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香板義孝在掉入警視廳之後,被分配給帶他的搭档志摩一未卻是剛從警校畢業就直接進入了搜查一科,並且表現格外優異,在一眾老刑警中輕輕松松就脫穎而出,是一顆光彩奪目卻也淩冽逼人的新星。

“所以說,當時香板君和志摩警官做搭档,壓力非常大吧。”真壁有希子恍然。

源輝月平靜地說,“桔梗說當時志摩性格挺難相處的,特別是調查案件時格外較真,鋒芒畢露,有時候連一些前輩的面子都不會給。”

雖然他也的確有這樣的資本,星辰發光是本能,但會被過於耀眼的光芒刺痛,也是人的本能。

有些人可能一蹶不振,恨不得轉身躲避八丈遠,也有的人知恥後勇,急著想要彌補。但很多時候,當“急著”這個詞被放在一個動詞前面時,大多數都不會接上一個好結果。

“因為之前的失誤,香板君想要彌補自己的過失,所以私底下開始對嫌疑人進行盯梢,這是瞞著其他人的單獨行動。期間他被嫌疑人發現了,但是對方並不在意,還坦然地將他邀請到了家裏。”

柯南說,“在這個過程中他發現了越來越多的疑點,比如說嫌疑人家養的倉鼠消失了,家裏好像有不明的藥品,最重要的是,在邀請他做客時,嫌疑人故意讓他喝了一口她倒的水。”

“這些疑點讓香板幾乎確定了他們跟蹤調查的這位嫌疑人就是投毒案的兇手,而且他在喝了那杯水之後,的確開始出現身體虛弱,緊張出汗,以及毛發脫落的反應。”

真壁聽到這裏終於忍不住訝然道,“所以當時香板君是故意拿自己當誘餌,想要得到兇手投毒的證據?”

“對。”源輝月淡淡地說,“香板留下的信裏是這樣寫的。”

柯南:“但是僅僅是這樣還不夠,嫌疑人很謹慎,除此之外沒有留下任何直接線索。所以香板君在情急之下……偽造了一份證據。”

車內的空調送出“嘶嘶”的涼意,空氣似乎連帶著安靜下來。

“他匿名用嫌疑人那一棟樓的郵箱下單購買了鉈 ,然後拿著購買記錄回來將它作為證據提交給了調查組的警部。憑借這份紀錄就可以先將嫌疑人逮捕歸案,只要在之後的審訊中讓她認罪,那就可以成功結案了,香板君當時是這樣想的吧。”

外頭車流還堵在路中間一動不動,高速路口底下的兩個車主吵得情真意切,已經開始挽袖子了,連趕來的交警都勸不住。

車窗外時不時響起一兩聲煩躁的鳴笛,夾雜在連天的蟬噪裏,像是在給底下兩個車主呐喊助威。

源輝月一手支著下巴望著外面這一幕,沒什麽情緒地說,“說起來,那天和今天一樣,也是八月八日。”

真壁微怔,“逮捕南田弓子那天?”

“是的,”柯南說,“負責調查這個案件的調查組駐紮在祖師谷署的調查本部,當天晚上南田弓子剛剛準備逃跑,刑警們就收到了消息,集體出動。但是志摩哥哥和香板君卻沒有參加這個任務,兩人留在辦公室裏大吵了一架。”

真壁:“志摩警官發現了證據是偽造的?”

柯南輕輕點頭,小少年墨色的眼睫擡起,真壁對上他的視線,忽地從他湛藍色的眼瞳中察覺出一抹和年齡不符的嘆息,像看到了一片從枝頭飄落的櫻花。

柯南:“還因為,他們負責調查且被香板君認定是真兇的那名嫌疑人,並不是南田弓子。”

車窗縫隙漏進來的蟬噪忽然刺耳,真壁怔在原地。

“那名女性叫做中山詩織,是兇手還有受害者的同事之一。她早就發現了真兇是誰,但是因為覺得有意思,故意給警方發送了舉報她自己和兩位受害者是情人關系的匿名郵件。香板君在她家中發現的所有異常,死掉的倉鼠,奇怪的藥瓶,還有故意喂他喝下的水,全都是她為了讓他懷疑自己制造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