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夢中的婚禮(八)

地下掩體裏,厚厚的墻壁和空間上的距離幾乎隔絕了一切來自外界的聲音。

風見裕也將源輝月送到後沒有和其他人一樣直接離開,而是站在了距離他們幾米外的地方安靜地垂著腦袋等待命令。

直到這個時候,他緊張了全程的心跳才終於回到規律節拍,但動靜依舊大得讓他懷疑有心跳聲鉆出他胸腔傳到了外頭——夢境中殘留的影響太大,風見警官開車載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卻好像恭恭敬敬請了一枚核彈回來,引爆器還不在他們手上得看核彈自己心情那種。

表面上一張撲克臉實際上已經麻了一路的風見默默平復著呼吸,聽著不遠處光亮下的兩人正一派平靜地做著自我介紹。

過於安靜的地下掩體內,聯系房間內外的電話並不能完全收音,他聽到從線路中漏出來的自家上司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平穩,甚是比他有出息。兩個人甚至禮貌地走了一遍基礎社交流程,隨即核彈小姐終於懶得啰嗦,直接進入正題,“看來那個炸彈犯已經找過你了。”

“沒錯,三天前,公安收到匿名舉報,策劃了七年前的淺井別墅爆炸事件和三年前杯戶遊樂場爆炸事件的炸彈犯山上周平已經從所關押的監獄越獄。舉報消息中給出了他即將出現的位置,我帶著下屬前去那個位置探查時,遭到了兇手的伏擊。”

他的上司也同樣利落而幹脆,“這個就是那個時候被帶上的。”

他悄悄擡頭,玻璃墻後的金發青年正帶著一個項圈炸彈,他說到這裏時修長的手指在那個炸彈上點了一下,語氣平靜得好像那玩意兒遠在杳無人煙的千萬公裏之外而不是正帶在他脖子上似的。

源輝月的視線落了過去,“他沒跟你提什麽要求?”

降谷零:“沒有,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我和下屬到達舉報信息中的地點時,山上的確準時出現在了那家停車場。當時他神情慌亂,脖子上正帶著一個和這個一模一樣的炸彈,現在想來,他應該就是為了把我引出來故意放出的誘餌。”

“液體炸藥啊,雖然說國外的恐怖分子在進行恐怖襲擊時使用的炸彈已經叠代到這裏了,但是這種炸藥目前在國內還算比較少見吧。”

“這一點我也注意到了,所以我猜測那位犯人有可能是外國人。另外,雖然液體炸藥的制作工藝相較而言比較簡單,只要具備基本的化學和物理知識就能調配出來,但是這個炸彈的結構本身其實非常精密,而且爆炸後的特征也和普通液體炸彈不同。三年前我曾經見到過一次……”

就跟夢境中的場景一模一樣,這兩個人飛快地進入工作推理狀態,一問一答間幾乎有種理所當然的默契。

“源桑你應該也查到了,三年前的十一月六號下午,那天我們同期的幾人久違地在一起聚了聚。那天是萩原研二忌日的前一天,我們幾人每年都會在那天下午去月參寺給他掃墓。結束之後我們幾人一起離開,順便將松田送到澀谷站附近,然後就在那裏遇到了事件。”

金發青年平靜地敘述,“當時路邊有一個的巡警說有人偷偷溜進了廢棄大樓,在裏面打架鬧事。拜托班長他們去叫支援,我和松田率先進入大樓查看情況,然後在三樓某個房間裏找到了一個被人綁起來的俄羅斯人。將他松綁之後,松田給了他一張名片讓他先去找警察求助,那張名片應該就是昨天那起爆炸案裏,在那位外國死者身上發現的那項證物了。”

“也就是說,他就是當年你們救下來的那個人?”

“我看了畫像師根據現場目擊者口供畫出來的死者畫像,應該就是同一人。”

降谷零頓了頓後繼續,“將那名外國人放走後,我們跟著傳來的動靜找到那間屋子深處的房間,然後就發現了正在調試炸彈的神秘人和他面前已經完成的炸彈。”

他簡略概括了之後發生的事,無非是他們和那位神秘人之間發生了一起追逐戰,雖然對方右臂中了諸伏景光一槍,但是還是被他逃走了。

“那枚炸彈原本已經被松田成功拆除,送往某個掩體進行分析,但在將裏面的液體成分鑒定出來之前,炸彈就被莫名引爆,也導致了當時在場的五名工作人員去世。”

“沒查出來被引爆的原因嗎?”

降谷零神色略有凝重地搖了搖頭。

源輝月於是垂眸思考片刻,慢條斯理的從龐大的信息量中摘出一條線。

“你兩次見到那位神秘的炸彈犯時,對方的衣著打扮都都是一樣的,身著黑色長袍,臉上帶著一個瘟疫醫生面具?”

“沒錯。”

源輝月挑眉,“聽起來像是他的標志性形象,在cos死神嗎?”

害死了不知道多少人的兇殘炸彈犯忽然和cosplay這個詞放到在一起,多少有些違和,風見低著頭正感覺到一股莫名熟悉的源小姐對罪犯特有的“王之蔑視”,就聽到她意外地並沒有接著嘲諷,而是正經分析道,“如果那位犯人不是個動漫看多了的中二病,他選擇這種形象應該和本人所屬的文化圈有關,如果是日本人會更傾向於般若或者大天狗之類的面具,而瘟疫醫生是歐美地區的恐怖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