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母校

“在你殺死舊骨的時候,我的重新啟動雖然還沒有全面完成,但姑且還是將他的部分靈體碎片收集到了塞壬之刃的內部。”塞壬這麽對我解釋。

“我殺死的舊骨不是分身嗎?雖然他的本體也肯定死了,但距離我殺死分身的地點應該比較遠吧?”我問。

“與距離沒有關系,只要是被你殺死的,靈體碎片最終都會到你這裏來。”她說,“甚至於,哪怕不是用塞壬之刃直接性殺死,而是間接性殺死的對象,也會有部分靈體碎片匯聚過來。打個比方來說,有個長翅膀的人從懸崖上掉落下去摔死了。本來他能飛,卻被你用塞壬之刃砍了翅膀;而死因最終固然是摔死,卻仍然有你的因素在裏面。你的因素占比越高,得來的靈體碎片越多;反之則越少,甚至可能沒有。”

我先消化了這些信息,然後問:“那麽……我現在能夠查看舊骨的記憶嗎?”

只要查看舊骨的記憶,就能夠知道他身後之人的真面目。

如果是白駒,就能夠得到更多白駒的線索;而即使不是,也可借此查探舊骨身後之人的動機。

目前明確的是,舊骨身後之人和白駒一樣,對於“它”的遺體有著某種未知的企圖,而我則想要了解這種企圖到底為何,這才能夠更好地把握住白駒可能的動向。

“現在還不行,我完成重啟有些遲了。舊骨的靈體碎片由於保存時間過久而逐漸失去個性,刻印在上面的記憶也變得有些模糊,所以我現在需要更多的時間提取……再給我一兩天時間吧。”塞壬搖頭,“而且即使提取了,也不知道會丟失多少記憶……”

“這是怎麽回事?”我問。

“人類保存記憶的部分並非靈體,而是生物腦。只不過靈體有著遵循肉體容器形狀而改變自我的性質,所以才會得到記憶的痕跡。就好像你在筆記本的第一頁寫字,第二頁也會因筆壓而留下痕跡一樣。”她說,“舊骨靈體碎片的情況是因為時間過得有些久了,所以痕跡淡化了……這才會出現記憶丟失的可能性。”

聞言,我卻是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你明明是我的真靈之力,卻有著我不知道的知識啊。”

“你是肉體,我是靈體;你是主人,我是武器;你是王,我是坐騎……視角不一樣,自然會有不一樣的見聞。”她說。

“原來如此……”我姑且接受了這個說法,同時思考,“也就是說,我最好還是要去把中間人殺了才行嗎……”

根據青鳥提供的線索,中間人與舊骨之間很可能存在著某種深刻的關聯性。如果我無法從舊骨這裏得到線索,那就只能夠從中間人那邊下手了。而最簡單最有效率的方法,無非是將其殺死,奪其記憶。

正好中間人也是個變態殺人狂,我動起手來毫無顧慮。

問題是與中間人聯手的那個魅魔……萬一遇到了她,我對付得了嗎?

還有,最關鍵的中間人,如今又身在何處呢?如果他真的按照青鳥所說的那樣,已經遠離了柳城,那麽我的盤算就要落空了。

我必須想想辦法……

塞壬忽然問:“你果然是打算追逐那只手嗎?”

“是的。”我一如既往地承認了。

她有些沉默。

或許連她也反對我追逐那只手吧,但是我無法不去追逐。

我大概仍然被困在了夢境裏。既不是塞壬為我營造的這場夢,也不是青鳥勸我留下的那場夢,而是孤獨地走失在深夜的山林裏,在銀色月光的凝視下,與似人非人之物如癡如狂地交歡的怪誕之夢。

魔人李多的故事或許很早就結束了,但是那執念深重的鬼魂仍然留在這具軀殼裏。

如果我駐足不前,就無法超度自己。

不知不覺地,夢境也出現了變化。我發現自己已經不再走在城市的街道上,而是來到了格外眼熟的黑暗山林裏,銀色的圓月在夜幕上高懸。塞壬走在前面,進入了一片空地,回過頭來對我說:“我明白了,我會幫助你的。”

“謝謝。”我說。

她突然問:“話說回來,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做嗎?”

“不做。”被這麽一打岔,我都有點維持不住自己的步調了,“而且你都變得這麽小……”

“我的外形設定是可以自由更改的。”

“但是我對人類沒有那種欲望。”

她強調,“我不是人,而是武器。”

“不,你是人。”我篤定地說。

她停頓了一會兒,然後說:“這樣啊,那什麽時候想做了就再跟我說吧。”

“比起這個,我要怎麽從夢裏醒來?”我問。

她在空蕩蕩的草地上跪坐下來,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請躺到這裏。”

我看懂了她的意思,“……必須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