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惡招的遺體(第3/3頁)

他為什麽變成這樣,我又怎麽會沒有頭緒呢?

他的親生父親以那般慘絕人寰的形式死在了我的手裏,那樣的血海深仇又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放得下去。

因為自己有著無法退讓的原則所以就只好放下仇恨了?

難道就只有無法退讓的原則,就沒有無法退讓的仇恨了嗎?

當他看到霧散之後的白日鎮的時候,他心裏的某個角落或許小小地認同了我,心裏的原則或許暫時性地壓過了仇恨。但是,恨有時比愛更加長久,甚至歷久彌新。只有報仇才是雪恨最有效的途徑。他一定有過後悔,為什麽沒有在那時候殺了我,為什麽要在那時候堅持原則而非仇恨。

況且——我想,我也未必就是符合他原則的好人。

或許我應該想辦法解除青鳥的詛咒。

但是我也明白,那僅僅是解決了表面上的問題。

這個詛咒本質上是青鳥想法的直觀具現。即使解除了這個詛咒,我也無法再拋開青鳥去向受害者償還性命了。因為當我意識到了青鳥為了阻止我甚至會對自己立下這等詛咒的一刻起,無論有沒有這個詛咒,我都無法保證青鳥會在我償命之後做出什麽。

而那才是她真正強加於我的祝福,同時也是她真正的詛咒。

我的生命已經不再僅僅是我自己的東西了。

劍齒以充滿了扭曲執念的目光凝視著我。他接下來會對我說什麽呢?又會對我怎麽做呢?而我面對他的話語和利刃,又應該拿出什麽表情來呢?我躊躇地等待著他的進一步行動。但他沒有更進一步。正相反,他退了一步。

他轉過身,竟像逃跑一樣快步離去了。

我惟獨沒有料到這個反應,瞠目結舌地看著他遠去的身影。為什麽逃跑的人會是他?要逃跑,也是我逃跑才對。

我應該追上去嗎?但即使追上去了,我又該做什麽呢?

喬甘草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剛才那個人就是劍齒嗎?”

我這才注意到她正在全神貫注地審視著我的表情,只是剛才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劍齒的身上,沒有余力留意她的反應。而獵手則是面帶復雜地看著劍齒遠去的方向,他曾經突襲過劍齒的據點,或許在他看來自己也是會被劍齒尋仇的人吧。

“他為什麽走了?”獵手自言自語地說。

我在喬甘草的注視之下言不由衷地說:“不知道。但是能夠避開他自然是最好的。”

獵手不知為何怔住了,“……你也害怕被人尋仇嗎?”

“我當然害怕。”我說。

“這樣啊。就連你也會害怕……”聞言,獵手竟流露出極度安心的表情。

他像是終於放下了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身上的死氣依稀地出現了變淡的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