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無人阻止

雖然我很想要從理性的角度分析輸作為什麽要陷害我和珠暗,又能夠從中得到什麽利益,但他的動機很可能就是非理性的。

他向我們隱瞞關鍵信息,為的就是設置道德困境,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促使我和珠暗作惡並墮落。理性地說,他明明都打算跳槽到安全局了,卻還要多此一舉地做出這種事情,且不論暴露之後會對他的立場造成致命的破壞,即使沒有暴露出來,也會為自己加入安全局的過程憑空增加諸多時間和精力的成本,以及失敗的風險。他自己也多半是非常清楚這件事情的。

然而,為自己周圍的事物帶來破滅,是惡魔術士本能的邪惡沖動。這就好像是強烈的癮,明知道會把自己也卷入破滅,就是忍不住去做。

像是這種“想要拉著其他人和自己一起墮落”的欲望,在咬血的身上也無比鮮明地存在著。她過去發展了那麽多的惡魔術士,包括誘使鳴義墮落在內,都是這種邪惡欲望的體現。只不過與輸作比較起來,咬血的手段顯然熟練了不止一個級別,論及經驗之豐富和資歷之久遠,更是足以去做輸作的祖宗。

塞壬似乎還是無法理解輸作的動機,她固然讀取過很多惡魔術士的記憶,卻好像無法“學以致用”地理解惡魔術士們的內心世界。或許她無法理解的不止是惡魔術士,就連正常人類的內心都難以全盤理解。

雖然她有著人性化的一面,但是過於特別的存在形態賦予了她與人類天差地別的視角和思維,以至於我經常覺得,我在最初見面的時候定義她為“人類”,是否過於武斷了。

無論如何,我沒有原諒輸作的打算。之前的我之所以能夠容忍他這種邪惡至極的惡魔術士,是因為他有著無可替代的利用價值,但是既然他已經做了與背叛沒有差別的動作,那麽我也就不會再繼續忍耐。

說到底,我要的也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這件工具”。

既然是工具,就必須弄清楚自己的本分。

輸作和珠暗仍然在爭論,我走到了他們的面前。似乎是覺察到了危險,輸作神情微變地看向了我,正要開口說話,我便不由分說地蹬碎了他的膝蓋骨。

珠暗錯愕地看著我突如其來的動作,而輸作則狼狽地倒在了地上。

“你做什麽!”輸作痛苦地問。

“之前你是想要陷害我和珠暗吧,而且,我還感覺你隱瞞了非常重要的信息。”我拿出了裝著“汙染”的注射器,“你以為我會繼續放任你這種心懷鬼胎的家夥嗎?”

說著,我用注射器尖銳地頂住了他的喉嚨。

他臉色劇變,連聲音都顫抖起來,甚至都忘記了要詰問我蠻不講理的行為,而是連忙求饒起來,“別,別這樣……如果,你如果這麽做,我就會淪為連話都不會說的行屍走肉。我對你們還有用吧……”

“不好意思,我和浦青市安全局那些人不一樣,對於不死人還是有些了解的。”我說。

並不是說接受了“汙染”就會淪為連話都不會說的行屍走肉。“汙染”只是會把人變成不死人而已,而不死人的關鍵在於“不死”,而非“變成僵屍”。這點我早已在首都的地下研究所就有過了解。

實際上這件事情很早便展現過端倪。白駒,狂信徒,博士,這三個人都是嚴謹的科學家,也都先入為主地以為我是不死人,卻誰都沒有對於我仍然維持交流能力這一點產生過疑惑。原因很簡單,在他們看來,不死人有著交流能力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當一般人受到“汙染”的侵蝕之後,就只能夠無能為力地坐視自己的肉體腐敗潰爛,靈魂被囚禁在行屍走肉之中,在無窮無盡的痛苦與絕望之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化為僵屍去捕食其他的人類,永世不得超生。但如果被汙染的是擅長操縱自身靈體力量的術士,便依然能夠操縱自己的肉體活動,與其他人正常地交流,就連肉體的腐爛進程也會在靈性力量的作用下得到遏制。

然而在“永劫不復”這一點上,一般人和術士在“汙染”的面前都是平等的。

“開心點吧,你那麽想要加入安全局,不就是為了避免與前夜一起被毀滅在安全局的力量之下嗎?”我說,“而現在,你馬上就可以獲得究極的不死之身了。想必就算之後被我燒成了灰燼,你也依舊能夠以那樣的姿態永遠頑強地活下去吧。”

輸作不像是害怕折磨的惡魔術士,他害怕的應該是死亡。

但是無論什麽事情都講究限度,如果要降臨到他身上的是永恒的折磨呢?

“等等!為什麽你突然要對我這麽做啊?而且,你之前說我心懷鬼胎,你有什麽證據嗎?”他慌亂地問。

“你一開始和我們見面的時候也問過我類似的話吧。要如何證明你做過的惡,要如何定你的罪……我就直說吧,我沒有任何證據。”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