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艱難的博弈

姜思白伸了一個懶腰，而後推開了自己的屋門，看到了外面站著的姒婳。

外面的雨還在下，並未因為一夜過去而變小了。

姒婳就站在門外，雙手握著那秋葉劍全然沒有了平日裏的仙子姿容，而是如同落湯雞一般渾身都濕透了。

她失魂落魄地站在這裏，聽到開門聲才眼睛一亮，以期盼的目光看了過來。

姜思白見她這樣也是覺得挺沒趣的，他說：“師姐快點進來，怎的在外面淋雨呢？”

一如既往地溫和熱情，可是在姒婳眼中這已經出現了一些生分。

她說：“我來幫你解開封印，還你的劍。”

說著就要上前。

姜思白接過了劍卻拒絕道：“不必不必，我正需要這被封印的感覺來修煉心境。”

姒婳聞言就是遲疑，她覺得這是姜思白在說反話，還在表達對浩淼水閣的不滿。

她稍稍遲疑就又說：“師弟你聽我解釋……”

姜思白點點頭，就站在門口耐心地聽姒婳說了起來。

她就這麽從自己等人發現三代弟子巧依等兩人的遇害後的悲痛之情說起，又說到浩淼水閣在大澤眾妖的威脅下立足是多麽的不容易。

總之說了一大堆，就是要極力解釋當時她們選擇封印眾妖而不是當場斬殺是出於十分必要的考量，是有浩渺水閣不得已苦衷的雲雲……

姜思白耐心地等她說完，然後溫和地說：“水閣的難處我理解的。”

姒婳原本還意猶未盡，還想再想些什麽補充補充，可是聽到他這麽一說就忽然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他理解嗎？

他當然理解了。

可是配合他昨夜的所作所為，這個‘理解’似乎就變成了另一種意思：我知道你們難，所以我不為難你們，反正該殺的我親自殺了，你們也不會覺得為難了。

這種理解讓姒婳覺得無地自容，只覺得自己家弟子的仇還要姜思白來出手解決，實在是有些擡不起頭來。

“總之，謝謝你。”姒婳真誠道謝，隨後猶豫了一下，又補了一句：“對不起……”

姜思白說：“沒什麽好道歉的，我這麽做也只是為了我念頭通達心境圓滿罷了，如此方能不負師門長輩的教導，幸甚至哉！”

豪邁的感覺油然而生。

他覺得這一刻算是不負玄鏨子師伯的傳承了。

而姒婳則是目光猛地癡了一下，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浩淼水閣的行事風格，義之所在，不顧其利，劍出無回！

這種特質深深地震撼著姒婳，同時令她越是思量越是回味，也越是難以放下。

她一下子沒話說了，就這麽呆呆地注視著姜思白，心中尷尬茫然又急躁，只是不想就這麽地告辭離去。

姜思白則沒理會這種心思，他說：“師姐還有何事？”

姒婳當時心中就是苦澀與幽怨，只是這份幽怨又不好宣之於口，只能嘆息一聲道：“明日閣主會親自舉行喪禮，我想你會想要去和巧依最後告別的？”

姜思白搖搖頭說：“我和那小丫頭又不熟，要送行什麽的還是你們這些熟人、親人去吧，我昨晚已經和她道別過了。”

姒婳聞言身子就是一顫，她總覺得這裏面又是充滿了諷刺意味。

可她終究什麽都沒說。

也因為她無可辯駁啊。

像她這樣的親人只能最後送巧依告別這個人世，而姜思白這個只是見過兩次面、聊過兩句話的陌生人則是為她復仇了。

她無言以對也無面目面對，只能低著頭告辭轉身。

姜思白清嘆一聲道：“等一下。”

姒婳立刻止步轉身，臉上似有期待。

姜思白平靜地說道：“雖然不知道是否需要我提醒你們，但我想還是把我的看法說出來比較好。”

“你們或許應該考慮有個十分熟悉浩淼水閣情況的存在站在妖魔那邊計劃了這一切，最初的魚怪、惡蛟，現在的水猿並不能以一個巧合來解釋了。”

姜思白實在是忍不住要提醒她們一聲，原本他還以為那白凝脂就算對浩淼水閣要做什麽，水閣這邊也該早有準備才是。

可是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這浩渺水閣分明就是心大得很不怕死啊！

姒婳聽到了這個提醒則是神情猛地一緊，她正色詢問：“師弟可還有其他告誡？”

姜思白一看她這個表情就知道其實浩淼水閣內部到現在應該也反應過來了才是。

他話到嘴邊，最後還是嘆息一聲道：“我只是想說，若是需要我向羅雲傳訊，可以盡早提出。”

姒婳重重點了點頭，而後轉身離去。

姜思白嘆息一聲，隨後神念一動調動了自身臟腑內的五行靈力運轉起來，緊接著那封在他胸口檀中的封印就被五行靈力快速地消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