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端午熏魚
蝦幹曬了兩天收起來裝壇子裏, 壇子蒙上兩層油紙再紮上繩子,兩個家五間房,每間房裏放一罐。
蝦曬幹了海珠又去海上撒網撈魚, 這趟是齊老三跟著一起的, 要不然魚多了,海珠沒法把漁網拖上船。
恰逢五月五,老水官在石台上講解天象,這次下面坐的人多為男人, 只要不是家裏揭不開鍋的, 今天少有人出海打漁, 都在家裏過節。
風裏隱約帶來人聲,海珠往岸上看了幾眼,老水官今天講太陽各個季節升起和落下的方向, 這點她是知道的, 她就沒過去聽。
又撒了幾網魚,岸上傳來嘈雜的聲音,是集會散了, 碼頭上人頭湧動。海珠本打算等他們走了再撐船回海灣, 但見他們一直不走。
她想起來了,估計是在等下學的孩子。
“收網了, 我們回去。”海珠說。
齊老三應聲而動, 海珠走到船頭升帆,調轉船頭往碼頭去。
“今天還出海?不歇歇?”碼頭上的漁民搭話。
“打幾網魚做熏魚,不要多長時間。今天老水官可說了哪天禁海?”海珠問。
“說了, 五月十八, 還行,跟往年禁海的日子差不多, 我還以為今年會提前。”漁民示意齊老三拋船錨,他撿起船錨幫忙纏在礁石上,問:“你這艘船可不好搬,禁海的時候放在哪兒?”
海珠往坐落在海中的島上指,看到島她想起了韓霽,這人也不知道要忙到什麽時候,快有一個月沒見面了。
齊老三跟海珠坐船板上分揀魚,大魚不容易進味,待會兒賣給食肆,中等個頭的留下來做熏魚。分揀完了,齊老三挑著兩桶魚先去賣魚,海珠則是留在海邊,她提桶魚卷起褲腿下水,坐在露出水面的礁石上刮魚鱗,魚先用石頭砸暈了,免得刮魚鱗的時候亂撲棱。
身後水花響,海珠偏頭,是毛小二。
“用不用剪子?”毛小二手裏握著長剪刀。
“我船上也有。”一只鳥在船上盤旋,海珠撿個石頭砸過去,“這賊鳥,還想上船偷魚。”
毛小二朝岸上招手,他手下的兵卒上船守著。
海珠看明白了,她停下手上的動作問:“可是找我有事?”
“是想跟你打聽點消息,沈虞官要辭官養老你可知道?”毛小二壓低了聲音問。
海珠滿腦子疑惑,“你是說沈遂他爹要辭官養老?也是,他爹的年歲也不輕了。”
毛小二看她臉上的疑惑不做假,他納悶道:“看來你也不知道,怎麽這麽突然?沈虞官年紀不輕了,但身體一向好。”
海珠搖頭表示不知情。
“不過他辭官了,沈家的幾個兒子都能幹,沈遂他大哥就能接班。”毛小二試探。
海珠意味不明地看著他。
毛小二心裏一抖,他垂下眼不敢再自作聰明。
海珠低頭繼續刮魚鱗,一條魚刮完再換一條,毛小二坐在一旁不走她也不搭理,像是沒看見一般。
“海珠……”毛小二腆笑,“我就是想打聽打聽現在當虞官有沒有要求,是要考核還是舉薦,我家裏有個兄長也識文斷字會算賬會做賬簿。”
“沈虞官辭官的消息保準嗎?”海珠這才開口。
見她接話,毛小二松口氣,他點頭說:“保準。”
“那就等著吧,朝廷新派了個布政使過來,虞官的任免看他有什麽章程。”海珠說。
毛小二怔住,他坐在一旁琢磨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既然有上官管著,那沈虞官就不能私自讓他兒子接任。琢磨出意思,他高興地搓手,他從桶裏提一條魚幫海珠殺魚,一直到齊老三和齊阿奶過來他才走。
“我回去了讓我兄長準備著。”走前他跟海珠說。
海珠沒回話,她擡頭看看左右兩邊的人,說:“你倆都過來了,哭包又鬧了誰管?”
“她外婆來了,讓她外婆看一會兒。”齊阿奶籲口氣,她出趟門就像是蹲大獄的犯人出牢放風了。
“你留你丈母娘多住幾天,或是讓她往後常過來。”齊阿奶跟老三說。
這打的什麽主意海珠都聽出來了,她在一旁哈哈笑。
齊老三也笑,“我回去了提一嘴,但來不來看她,我丈母娘清靜慣了,年紀又大,不一定受得了。”
“就是清靜慣了才喜歡熱鬧。”齊阿奶笑,過了一會兒才坦言說:“我養了三個兒,又看著海珠姐弟五個出生長大,兩代八個人都沒她能折騰,還必須抱著睡,現在斤兩輕還使得,等五六個月長膘長肉的時候,家裏估計就你跟她娘能抱了。”
“要不狠狠心?”海珠試探道。
齊老三搖頭,“她現在小,要貼著人睡才踏實,再長長就好了。”
齊阿奶冷哼,“活該你受折騰。”
齊老三無所謂,這點累算什麽,還沒他當鹽丁的時候累。
刮了五十條魚,三個人忙到晌午,齊老三拿著刷子和筐走到水深處刷筐,刷洗幹凈了裝上魚挑上擔子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