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第2/4頁)
“他不是。”黎裏打斷。
“你怎麽知道?他跟你講的?”
“不用他講。我就是知道。”
謝菡還要說什麽,黎裏已走到分岔路口:“走了。”
回家路上,她刻意繞進秋楊坊,走近二十三巷。靠近他家時,她心跳漸快,想著一口氣快步經過,卻見他家漆黑一片,半點光亮都沒有。
她的心便落了下去。
之後的二十多天,燕羽都沒再出現。
秋風掃過,琉璃街上樹葉片片墜落。
偶爾,黎裏站在馬秀麗超市的櫃台邊,望一眼街道斜對面的蘭姐理發店,一次都沒見過燕羽。很多時候,連於佩敏都不在。
有一次,馬秀麗跟來買東西的街坊閑聊,說燕回南嘴巴裏吹上天的寶貝兒子是個同性戀,爭風吃醋打架鬥毆被學校開除才回江州的。
馬秀麗掃著碼,咂著舌:“現在的年輕人呐,腦子不正常的喲,好多心理變態。”
街坊:“你別說。誒,十六巷岑家那個也是,四十多歲了不結婚,成天跟他表哥住一起。哪兒是表哥啊,就是那個。嘖嘖,惡不惡心喲。”
黎裏說:“後面顧客排隊呢。”
那街坊才閉嘴走人。
寒潮一波波來襲。
黎裏裹上厚厚的棉服,騎著摩托去送貨時,會偶爾繞去秋楊坊。燕羽家院子裏那棵針葉櫻樹葉子掉了大半,只剩最後一抹蕭條。
而他家大門總是緊閉。
黎裏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又轉學了。
這麽想的時候,她給秋槐坊最後一家送完湯圓,騎著摩托準備回家。一轉彎,遠遠看見巷子盡頭的藍水河西段。
已是十一月中旬。草木凋零,曾在夏日掩映於綠蔭蘆葦後的青石橋顯露了出來,孤零零的。
黎裏朝那望一眼,調轉了車頭。
她漫無目的地行駛出秋槐坊西,卻意外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藍水河兩岸的梧桐樹掉光了葉子,枝椏直指蒼天,視野明凈而開闊。
燕羽一身黑色冬裝,蹲在自來水廠圍墻外的棄道上,在喂一只狸花貓。
他身旁還蹲了個小男孩,手裏拿著包零食。
鋪滿秋葉的棄道上,一少年一小孩一貓,是蕭條天地間唯一一抹活色。
黎裏行在橋上,秋風吹著,她忽就心頭一動,短促地摁了兩聲車笛:“嘟,嘟——”
燕羽回了頭,一張臉在秋光下白皙得不像話。
摩托碾過清脆的樹葉,停在他面前。
大半個月不見,他頭發長了,不知是否因秋光肅蕭,他的臉也清冷了些,有那麽點兒疏漠的味道。
他眯眼看了看她,並沒有講話,轉去看路邊的小狸貓。
他身邊的小男孩兒約莫兩歲,機靈而好奇地打量著黎裏。
黎裏摘了頭盔,停了車,拔掉車鑰匙,蹲到他旁邊,也看那只貓,問:“它公的母的?”
燕羽說:“母的。”
“怎麽還是這麽瘦?”
“我也不常來。”
一旁,小男孩吃著奶糖,問:“哥哥,她是誰?”
燕羽看他,語氣清淡:“我同學。”
“哦。”
黎裏問:“你弟弟?”
“二伯家的孩子。最近過來玩。”燕羽看他一眼,說,“燕聖雨,別咬手指甲。”
燕聖雨不咬了,腦袋一歪:“幺爸幺媽都叫我小雨。”
燕羽沒接話,又遞了條肉幹給小狸貓。
黎裏看眼那小孩,挺乖巧的。但她不喜歡小孩子,從來沒興趣逗弄,不如瞧貓咪。
她說:“這貓讓人摸嗎?”
燕羽說:“不知道,沒摸過。”
黎裏也不想摸貓,只蹲著看。那貓挺自在,趴在幹燥厚實的樹葉上,捧著肉條啃,舒服極了。
“給它起名字沒?”
燕羽搖頭。
“怎麽不起一個?”
燕羽說:“起了我就跟它有關系了。”
黎裏微愣,扭頭看他,他側臉一如既往的安靜,沒有一絲喜悅,也沒有一絲悲傷。
恰好秋風變強,猛地一吹,掀起地上落葉滾滾,也掀起他濃密的黑發。
黎裏一瞬迷了眼,卻見他側腦勺上一道新縫合的傷疤,長而嚇人。風起風落,一兩秒的功夫,那道暗紅色的新疤被頭發遮了去。
燕羽有所察覺,只用余光看她,便明白了。
黎裏低聲:“你爸爸打你了?”
燕羽:“沒有。”
黎裏沒做聲。
他扭頭看她:“真的沒有。不小心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