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校草突然用好人卡攻擊我》

三水小草

對於盛羅這個學生,薛穎的感覺是很復雜的。

今年二十九歲的薛穎從實習到現在帶班高二,教了八年五批學生,只論破壞力,盛羅似乎還算不上是裏面多麽突出的,她不逃課,在教室裏都很老實,也不喜歡呼朋引伴瞎胡鬧,班裏一些男生喜歡起哄叫她什麽獅子,也沒看見她和別人親近,在教室裏最大的缺點就是上課愛睡覺,注意力沒放在學習上。

可是這樣的盛羅也讓人心生警惕。

她仿佛不惹事,可每次惹出來的都是大事。

這樣的學生也是最讓人頭疼的。

高一的時候在校外和別的學校學生大家,一個女孩子打五個,打到對方五個人帶著傷找上門。

薛穎就是那天才知道他們學校有這麽一個女霸王的,一個女孩子啊,一個女孩子她愣是沒吃虧!那五個男孩子人高馬大五大三粗鬼哭狼嚎地在他們學校門口擠成一團,被找來對質的盛羅居然還在打哈欠?

如果說那次的事情還有些許巧合和誇大的成分,那前幾天高方圓的門牙可是實實在在磕掉了!

高方圓是誰?從高一升學就是學校裏出名的刺兒頭,陳主任千方百計想讓他滾蛋的壞頭子!結果呢?對方好不容易高三了,居然就栽在了盛羅的手上。

薛穎知道的時候整個人是懵了的,她立刻去看自己的學生有沒有吃虧,結果呢?盛羅她還是打哈欠。

在來家訪之前薛穎特意請教了一下盛羅高一時候的班主任宋老師,宋老師對盛羅的感覺也很復雜。

她像一團午後烏雲,或者一只在睡覺的野獸,誰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會落下驚雷,什麽時候會突然咬人。

就算暫時不去想她的破壞力,一個女孩子,在學校裏惡名昭彰兇名遠播,這絕對不是好事。

“盛羅家長,我查了一下,咱們孩子是初中的時候回淩城的,之前都在深圳上學是吧?”

“是啊,孩子在深圳呆著不高興,我們就把她領回來了,我們倆雖然賺的不多,也少不了她那口飯,以後實在不行,這家小館子就是她的。”

頭發整齊的老太太一邊擦手一邊回答這位年輕的老師。

跟笑呵呵的老爺子比起來,老太太嚴肅多了,穿著圍裙戴著套袖也氣勢十足,真不像一個在小飯館後廚忙活討生活的老人。

端起冰箱上的大搪瓷缸子喝了幾口水,已過耳順之年的羅月女士說:“別的我不敢保證,盛羅真的是個好孩子,對我們老兩口是不能更好了,你們就看看我們這小飯館,煙熏火燎的,十五六歲的小孩兒,只要家裏過得下去,哪有願意這樣幫著長輩忙裏忙外的?”

在他們說話的時候,盛羅端著韭菜燒的炸帶魚從後廚出來,送到了前面的餐台,隨手又收了幾份錢。

那雙兇惡挑釁的眼睛一直垂著,一點都沒有攻擊性。

真的很像一個好孩子。

就算親眼看見了高方圓滿口血哭哭啼啼,看著此時的盛羅,薛穎也沒辦法把她和學校裏那個“盛獅子”聯系起來。

“盛羅她畢竟是個女孩子。”薛穎語氣誠懇,“學校裏那些淘氣的學生叫她是什麽盛獅子,您想想,這實在不是什麽好事兒。我跟您說實話,如果盛羅是男孩子,我作為班主任,該怎麽訓怎麽管,但是我不會特別擔心,畢竟之前幾次吃虧的也不是咱們孩子。可盛羅是女孩子,您在淩城呆了這麽多年,您肯定也知道,咱們淩城真正的壞孩子是真的不少,萬一讓他們盯上了咱們孩子,不管是學校還是家長都過不去心裏這道坎。”

這幾年國家一直在提對留守兒童的教育,淩城自從煤礦關閉之後就從一個人口遷入城市變成了純人口遷出城市,大量的青壯勞動力離開了淩城南下謀生,留下了家裏的老人和孩子,缺乏了父母管束的孩子在這座努力掙紮也前途未蔔的城市裏長大,各種問題層出不窮。

駭人聽聞的惡性案件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聽著薛穎的話,羅月看向了自己的外孫女。

幾個常客在打趣她闖了禍引來了老師,她也很好脾氣地笑。

笑得和她外公一模一樣。

“我們倆老頭兒老太太不瞎不聾,也知道孩子在外頭給老師和學校添了麻煩,我們給兩位老師道歉,你們多擔待,她真的是沒有壞心,是個心善又懂事的好孩子。老師你覺得一個女孩子有個兇名聲不好,我倒覺得也不壞。”

羅月女士笑了下,她笑得時候也是垂著眼睛,熟悉的樣子讓薛穎下意識有些緊張,突然就明白盛羅更像誰了。

“她剛回淩城那幾天,自己一個人來送醬壇子,就遇上有人砸我們這小館子……要不是西西是這麽個孩子,我們倆老人老人現在說不定什麽樣兒呢。老師啊,你們是從小讀書,把讀書這條道走通了聰明人,可這世上有些人,她能先護著自己,還能想著護著家人,也未必不是一條道兒。孩子的一顆心,我們老兩口是受了照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