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周夏花

說完話, 夜也深了。

虞人晚洗漱完就躺到了姜厭旁邊。

她很喜歡自己的床鋪位置,一伸手就能夠到姜厭。

她叫姜厭:“姜姜你睡了嗎?”

姜厭不回她,於是虞人晚沒再說話, 她把臉趴在枕頭上瞅著窗外。

兩人剛並排躺了不久, 雲繁星就回到了宿舍,這會兒夏花去了別的宿舍,雲明月無法來上學,她看著沒什麽人氣兒的宿舍, 輕輕嘆了口氣, 放好行李, 縮手縮腳地爬上了床。

接近十一點,夏花回來了。

她沒開燈, 摸黑進了房間就開始鋪床。

虞人晚借著月光瞧了瞧夏花, 夏花臉上的淚痕消失了,好像不久前靠著門崩潰大哭的不是她一樣。

夏花注意到虞人晚的視線, 困惑地側過臉。

“你怎麽還沒睡啊?”她怕打擾到人,用氣聲問虞人晚。

虞人晚想了想,說道:“我想看你哭不哭了。”

周夏花笑起來。

她搖搖頭:“不哭了。”

“我現在比剛才更厲害了。”

虞人晚:“嗯?”

周夏花:“打敗不了我們的都會讓我們更強大。”

說完話,夏花拍拍枕頭,解開了自己的發繩。

高高的馬尾披散開來,柔軟的長黑發搭在肩膀上, 虞人晚隱隱看到她的眼裏有淚花閃過,但因為速度太快了,最後只看到了笑意和鼓勵。

“還有十幾天,我們一起努力吧。”

深夜, 眾人深眠。

不知道是幾點,但總歸是非常晚的時候, 虞人晚模糊聽到了對話的聲音,但她太困了只是努力地擡了下眼皮。

她似乎看到了葉甜和繁星。

兩人背著她撕掉了什麽東西。

*

醒來後,新生們正式來到進入霧海女校的第三天。

也是答題的最後一天。

這天各種故事線混雜,雲繁星與周夏花在宿舍內爆發劇烈爭吵,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但雲繁星非要扯得不放,最後兩人把水杯都摔碎了,破碎的瓷片劃破了周夏花的眉毛。

這天雲明月與葉甜回到了學校,她們在課上載歌載舞,唐老師對兩人極盡嘲諷,還把雲明月推到了地上,其他女孩護著喪失神智的朋友與老師大打出手,雙方在課堂上像仇人一樣竭斯底裏,徐行怒斥唐老師根本不配當朝瑤學姐的朋友,唐老師把所有人都鎖到了禁閉室。

大家在禁閉室裏被鎖了一整天,她們的刀片被沒收了,繩結也被打死,完全解不開,最後韓螢火靠著蠻力硬生生掙開了繩子,手腕都被磨出了血,周夏花在禁閉室躺了很久,再起來時手腕青紫一片,竟是也發狠想要以痛止痛。

時間線亂得要命,十幾天的故事全部聚集在了一天,剛剛還艷陽高照下一秒就傾盆大雨,吳玫指著周夏花的鼻子說她根本不配和她做朋友,說她和她哥哥沆瀣一氣,惡心的癖好都是自娘胎就帶出來的。

吳玫控訴的話一句接著一句,周夏花捂著耳朵窩在床上,雲繁星背對著兩人認真寫著字,雲明月一邊唱歌一邊給自己化妝,桃腮杏臉,美不堪言。

世界的美好似乎與這所學校完全隔絕開。

晚上六點,太陽西落,赤紅色的光鋪滿了整片天空。

古老的吹奏聲在遠處響起,一群群的人走向河邊,所有時間線收束,所有爭吵都消失。

獻祭儀式的這天傍晚到來了。

女孩們穿上月白色的長袍,手上系著一串鈴鐺,因著晚風響得清脆動聽。

姜厭離開508宿舍,去其他宿舍看了看。

此時韓螢火在宿舍內蹲著身子,摸著自己的背包肩帶沉默不語。

注意到身後的腳步聲,韓螢火扭過頭。

姜厭問:“怎麽還不出發?”

韓螢火拎起自己的背包展示給姜厭看:“我所有背包的左肩帶都被加寬加厚了。”

她說道:“是一針一線縫出來的。”

沈歡歡走進房間,聽到韓螢火的話,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格外悲傷。

姜厭催促她:“別想了,到時間了。”

韓螢火站起身,她長相普通,皮膚粗糙又黑,因為經常回家幫忙殺豬,身上還總有股洗不掉的腥味,她對著姜厭笑了笑,路過沈歡歡時,又對她笑了下。

笑得憨厚又傻。

目送走韓螢火,姜厭和沈歡歡去了509,沈笑笑正在屋內等著。

徐行還在翻看朝瑤留下的那個畫著水流圖的本子。

姜厭跟她要這個本子。

徐行最後記下水流圖,合上本子遞給了姜厭。

“你要這個幹什麽?”

當然是讓沈笑笑降朝瑤的靈。

但這麽說肯定不行,於是姜厭說道:“希望學姐的光輝保佑我們。”

姜厭長得高,徐行要仰起臉才能看到她的臉。

不過她的氣勢並沒有因為仰頭的動作變弱。

徐行是七個女孩裏最聰明的,哪怕被母親刻意抹掉性別,她也在明確自己是誰後迅速振作,夜以繼日地待在藏書館,用最多的書充實自己可悲的前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