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牽機之毒(第2/11頁)

劉克莊原本舉起酒瓶又要喝酒,聞聽此言,將酒瓶往桌上一擱,冷冷地瞧著史寬之,道:“姓史的,你要替韓?出氣,找我就行,別想著打宋慈的主意!”

史寬之微笑道:“劉公子會錯意了,我若要為難你與宋公子,何必在此多費口舌?”又湊近了一些,聲音壓得更低了,“聽說凈慈寺後山發現了一具屍骨,是當年在宮中做過太丞的劉扁,宋公子正在查這起案子。”

劉克莊冷聲冷氣地道:“你耳目倒是通達。”

“耳目是有的,至於通達與否,那就另當別論了,否則宋公子查到何種程度,我就不必來向劉公子打聽了。”

劉克莊冷哼一聲,道:“你如此在意劉扁的案子,難不成是你殺了他?”

史寬之豎起折扇抵在唇前,噓了一聲,聲音又壓低了幾分:“我與劉扁之死毫無瓜葛,與之相關的另有其人,此人可以說是大有來頭。”

“你說的是誰?”劉克莊問道。

史寬之笑了笑,沒有回答。他右手持扇,慢悠悠地拍打左掌,道:“查得如何,劉公子當真不肯透露?”

劉克莊哼了一聲,道:“無可奉告!”拿起一瓶皇都春和一只酒盞,起身離開散座,不再理會史寬之,而是朝韓絮所在的那一桌走了過去。

史寬之也不生氣,笑著回到幾個膏粱子弟所在的酒桌,繼續傳杯弄盞,仿佛剛才的事從沒發生過一般。

劉克莊來到韓絮身前,道:“韓姑娘,這麽巧,又見面了。”

韓絮仍是斜倚著身子,眼波在劉克莊臉上流轉,道:“我記得你。”

“上次蒙姑娘賞酒,在下猶是難忘。”劉克莊斟了一盞酒,“今日得見姑娘,足見緣分不淺,特來敬姑娘一盞。”

韓絮也不推辭,拿起自己的酒盞,一飲而盡。

劉克莊喝盡盞中之酒,旋又斟滿,道:“敢問姑娘,數日之前,是否到劉太丞家看過診?”他記得韓絮去尋劉鵲看診一事,心想若是宋慈在此,以宋慈不放過任何細枝末節的審慎態度,必定會找韓絮探問一番。他雖因韓?的事而心煩意亂,可方才喝了幾大口酒,又與史寬之一番唇舌相對,堵在胸口的那口惡氣已出了大半,心思便又回到了查案上。

“你怎知我去過劉太丞家?”韓絮道。

“姑娘還記得上次到錦繡客舍查案的宋提刑吧?”劉克莊道,“劉太丞死於非命,宋提刑正在追查此案,什麽事都瞞不過他。”

“我是去過劉太丞家。”韓絮道,“難不成宋提刑在懷疑我?”

“當然不是。”劉克莊應道,“只是姑娘數日前曾去劉太丞家看診,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姑娘,總要問上一問,還望姑娘不要介意。”

“你想問什麽?”

“姑娘去劉太丞家,當真是去看診嗎?”

“我素有心疾,去醫館不看病,還能看別的?”

“可是姑娘貴為郡主,直接請大夫上門即可,何必親自走一趟醫館?”

韓絮微笑道:“我離開臨安已有五六年,如今才剛回來幾日,你竟知道我是郡主。”

劉克莊整了整青衿服和東坡巾,行禮道:“太學劉克莊,參見新安郡主。”

史寬之聽見劉克莊的話,當即投來目光,看了韓絮好幾眼,忽然起身來到韓絮面前,恭恭敬敬地行禮道:“史寬之拜見新安郡主。”又朝那幾個膏粱子弟招手,幾個膏粱子弟紛紛過來,向韓絮行禮。

“你是誰?也識得我嗎?”韓絮看著史寬之。

史彌遠投靠韓侂胄是最近一兩年的事,此前只是一個小小的司封郎中,根本沒機會接觸當朝權貴,史寬之身為其子,自然是沒見過韓絮的。他道:“家父是禮部侍郎兼刑部侍郎史彌遠,曾提及恭淑皇後有一位妹妹,深受聖上喜愛,獲封為新安郡主。史寬之雖未得見郡主尊容,但早已久仰郡主之名。”

韓絮揮了揮手,道:“無須多禮。我好些年沒來過這豐樂樓了,只是來此小酌幾杯,你們請便。”說著手把酒盞,淺飲了一口。

史寬之應了聲“是”,帶著幾個膏粱子弟回到了自己那一桌,只是再推杯換盞起來,不敢再像剛才那樣肆無忌憚。

“劉公子,你還要問我什麽嗎?”韓絮將酒盞勾在指間,輕輕地搖晃,看著並未離開的劉克莊。

劉克莊應道:“我是想問,只是怕郡主不肯答。”

“有什麽是我不肯答的?”韓絮微笑道,“你倒是說來聽聽。”

“那我就得罪了。”劉克莊道,“我聽說郡主前些年也去過劉太丞家,那時劉太丞家的主人還是劉扁,他剛從太丞一職上退下來。劉扁不做太丞,是六年前的事。六年前我還身在臨安,那一年可謂是多事之秋,不止有蟲達叛投金國,恭淑皇後也是在那一年染病崩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