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李國昌(第2/2頁)

“那就沒辦法了!咱們是孫十將的兵,孫十將要出征,咱們都得跟著。”說到這裏,邵樹德猛地站起了身,在屋裏踱了兩圈後,以拳擊掌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李國昌父子如此喪心病狂,天下人可共擊之。老李,你即刻去點驗一下咱們的庫藏,刀槍弓牌、軍衣袴奴,可曾齊備?若有短缺——不,肯定是短缺了,你點下數,我親自去向孫十將討要。大軍出征在即,李城使不會連這點都舍不得的。”

按制,天德軍每隊每人都要有長槍一根、牛皮盾牌一副、弓一張(配三副弦、三十枝箭)、橫刀一把、皮索三根(抓俘虜用),這是人人都有的。

此外,一隊還應有長柄斧十把、鉤鐮槍十根、棓(木棒)十根,這不是每個人都有,一般是根據士兵個人特點發放。

而作為隊正的邵樹德,還有認旗一杆,上繪禽獸,打仗時得背著。

再加上他素有善射之名,弓是特制的,箭也比別人多了一倍,除三十枝普通箭矢外,還另有破甲箭十枝、長垛箭十枝、重箭十枝、長柄陌刀一把(陌刀與長槍交叉插在背後)。

豐州窮困,但對士卒供應確實是竭盡所能。蓋因此地胡漢雜居,形勢復雜,州中百姓需仰仗天德軍保護,故而盡最大努力保證官兵們的器械供給,除非實在沒有。

“箭枝有些短少。皮甲、步弓、橫刀有損壞送去城內修理的,尚未發還。我去催一催,應該無事,就不勞煩隊頭了。”李延齡快速說道:“倒是軍衣缺得多,今年的秋衣未及發下,春衣也多有短少,這事……”

同樣按制,每名士兵應有蜀衫、汗衫、裈、袴奴、半臂、襖子、綿褲、襆頭、抹額各一件,鞋、襪各兩雙,被袋一口。天德軍每年春秋各發一次,但今年春衣因為財政困難並未發全,或發的是破舊衣物,軍中多有短少。

說實話,邵樹德覺得他們天德軍夠意思了,換別的軍鎮,主帥敢這樣,早就他娘的造反了。這次正好借著出征的由頭,把春衣中短少的連同秋衣賞賜一並領了,諒西城的糧料官不敢廢話。

“春秋兩衣,我自去催討。”邵樹德直截了當地說道:“順便,看看能不能討要幾副鐵甲回來。戰場上有這玩意,隊裏弟兄也會更安全一些。”

盧懷忠一聽眼睛頓時亮了。他打仗素來勇猛,不避矢鋒,但也正因為如此受過不少傷。倘若能披上一副鐵甲,那當真是如虎添翼了,管保沖進敵陣中亂砍亂殺,殺他個人仰馬翻。

“隊頭速去,老盧等著。”盧懷忠騰地一下子站起身來,笑道。

任遇吉則瞄了一眼邵樹德,若有所思。那個黨項酋渠身上的鐵甲看來是藏對了,振武軍那般能打,沒點家夥事確實不行。

“這次死傷了幾個弟兄,缺額也得想辦法補齊了。老李,這事你來辦。去城西那片轉轉,找六個會射箭、敢拼命的募了。別忘了給安家費,一切從賬上支取。”邵樹德又提醒道。

“隊頭就是仁義。那些個破落戶,賞他們口飯吃就已經不錯了,還給錢給糧,太過仁義了。”任遇吉聽後悻悻道。

城西那一片是胡漢雜居之所。

昔年唐太宗收降突厥,就安置了數萬帳在豐州,西城這邊自然也有。只是多年下來,這些突厥人逐漸被漢化,有的改行種地,有的仍然在放牧牛羊,但總體而言都非常窮困,不如漢人。

當然那裏也有不少回鶻、黨項、粟特甚至分不清自己民族的雜胡居住著。他們同樣很窮,一向是邊鎮節帥募兵的主要來源。

至於漢兒,因為占據了渠邊最好的地,生活相對富足,倒不怎麽樂意當兵了。不過邵樹德經常招募漢兒入軍,至少是漢化的突厥人,實在不行的話才會招山南黨項或流亡回鶻。李延齡知道他的偏好,倒不用特意吩咐。

計議已定,眾人分頭行事。邵樹德也沒了睡意,靜靜坐在窗前思考起了接下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