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匯報與江西(第2/3頁)

前唐的遺澤,一定要小心呵護。安南人獨立自主的野心一旦萌發出來,再想壓回去,花費的代價就很大了。

“傳旨,以交州行軍司馬儲慎儀為節度使。”邵樹德說道:“在臨朔宮役徒中招募勇士三千,發往交州。若願帶家人一同南下者,人賜錢十緡、絹二十匹。至交州,有司令給田宅。”

“令吾兒承節發蜀中降兵五千,借道前往安南。若願帶家人隨行,賞賜如故。”

“威勝軍揀選漢東籍精兵千人,發往安南……”

這些人去了安南,按照他們以往的作風,未必會老實。但如果考慮到當地大量土著的存在,他們的選擇其實也很有限,只能團結在節度使周圍。

說難聽點,他們就是殖民者。

殖民者內部固然有矛盾,但在外人眼裏,所有殖民者都該死,人家管你有什麽矛盾?

“安南土族子弟,有材力者可選入宮廷衛士,朕給一百個員額。三都國子監,募安南士族子弟二十人入學。明年科考……”說到這裏,邵樹德停頓了下。

他下意識想幫安南學子“作弊”,讓他們考中一兩個進士,但如今的規矩甚嚴,他也不好公然破壞。

這個時候,他就想到了後世各省區的大學入學名額,那也是人為劃定的。

年少不懂事的時候,他認為全國就該統一考試,嚴格按分數來劃線,不管考上的學生來自哪裏。稍大些之後,他知道這麽大一個國家,這麽做是行不通的。有些地方,因為教育、傳統、經濟、社會水平等因素,學生整體素質就是偏低,如果放開了競爭,劣勢極大,必須予以照顧。

單獨劃一個南北榜也不太科學。因為單獨一個“南”或“北”非常大,內部差異也大。但如果你分得太細了,是否有這個行政能力來執行?一個道多少個名額,怎麽分配?人口增加或減少了,是不是要相應變化?

“明日添一個日程,朕要找政事堂諸位宰相,商議科舉分榜之事。”邵樹德說道。

……

練了一會重劍後,錢傳璙到了。

邵樹德直接讓他來到器械場。

“嘭!”重劍砍在假人身上,木屑四濺。

錢傳璙在一旁默默看著。

邵聖是貨真價實的武夫,古往今來這麽多開國之君裏,他應該是比較酷愛武藝的了。甚至可以說是堅持練武時間最長的一個。

四十八歲了,依然拿著長劍揮舞不休。

這種兵器,使得好的人不多,敢用的人更少。一個藩鎮,撐死了編練一個都,作為督戰的精銳部隊。

像朱全忠、楊行密那樣,把長劍士當作決勝部隊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錢王可好?”邵樹德將長劍一擲,夏魯奇穩穩接住,放入器械架內。

錢镠是夏朝冊封的余杭郡王,故邵樹德稱之為“錢王”,以示親近。

“勞煩陛下掛心了。”錢傳璙說道:“身體還算康健。”

“看到行密纏綿病榻,錢王怎麽說?”邵樹德問道。

錢傳璙是錢镠派來北平的禮朝使,帶著大批財貨,足值數萬緡錢,手筆還是很大的。此外,還有數十兩浙學子跟著一起過來了,準備參加明年春季的科考。

糊名謄卷制度出來後,大夏科考的吸引力日益增強,南方藩鎮前來考學的人暴增,形勢相當不錯。

“家父欣喜楊逆即將歸西。”錢傳璙答道。

“若朝廷下令兩浙即刻出師,攻常州,錢王怎麽說?”邵樹德又問道。

錢傳璙一窒,不過很快反應了過來,飛快回道:“願尊奉朝廷號令。”

邵樹德笑了笑,道:“還沒那麽快。方才戲言罷了。”

他當然知道,錢镠、楊行密的關系遠不是表面上的死對頭那麽簡單。

藩鎮割據的狀態下,任何一個首領第一關注的,始終是內部,即內部不能出現威脅到自己的二號人物。

歷史上錢镠征發武勇都士卒做勞役,軍士暴怒,直接造反。這一場叛亂,幾乎讓錢氏基業覆滅。關鍵時刻楊行密是怎麽做的?勒令宣州刺史田覠退兵,不然就討伐,同時把女兒嫁給錢镠之子錢傳璙,兩家修好,直接放棄滅掉錢镠的機會。

如果事情反過來,錢镠多半也會這麽做。因為他手下那些刺史,其實也非嫡系,很多都是當年董昌時代的舊人。

這就是一種困境。

你對外擴張,到底便宜了誰?君主們自然會有自己的判斷。

這或許也是很多藩鎮對外擴張欲望不強的原因之一,節度使要把打下來的地盤分封給部將,自己所得有限,反倒有可能養出白眼狼,何必呢?

這個時空的錢镠還沒那麽飄。沒讓武勇都這種以蔡人為主的精銳部隊去修城墻或挖溝渠,鎮內大體安定,太平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