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分割(第2/3頁)

“路途遙遠,未必得聞。即便聞知,或有僥幸之心。”陳誠搖了搖頭,道。

“扶余府不過七縣之地,得之有甚意思?”邵樹德還是有些惱火。

扶余府兩州七縣,聽起來不少,但渤海國的人口就那樣,一個州的戶口才抵得上河南、河北一個縣。劉仁恭撐死了也就是兩三個縣的主人罷了,即便算上黑戶,也養不起大軍。

事實上他現在真沒多少兵了,最多一萬,比起巔峰時期兩萬多人少得可不是一星半點。而且就這一萬兵,也不是按照中原規矩養的。契丹人有什麽錢財像中原禁軍那樣發賞?有口吃的就不錯了,至於錢財,出征時去搶吧,搶到都算你的。

這其實也是古代很多軍隊的實際情況。比如金國簽軍、滿清綠營,平時軍餉極少或壓根沒軍餉,也就管管飯,讓你不會餓死,戰時劫掠,獲取收入。而這種劫掠的登峰造極程度,就是屠城了。

“陛下,劉仁恭之野心已昭然若揭。而今只有兩法,一則揮師攻之,斬草除根;一則招撫之,許其為扶余防禦使。”陳誠說道。

“你屬意何策?”

“臣料渤海國會插手,此事較為復雜。陛下若想盡有渤海之地,此時不能退。一步退步步退,今後所有人都會有樣學樣。”

“那就斬了劉仁恭這賊子!”邵樹德將兔肉直接按在炭堆裏,冷哼道:“令種覲仙抓緊運送糧草,繳獲之契丹雜畜,點驗清楚。朕乃大國之主,渤海若插手,一並討伐。”

當然,渤海插不插手,都免不了討伐。

前唐初年,李世民討平高句麗,盡遷其民入中原。為何這麽做?很簡單,府兵制下,常備軍少得可憐,且最怕長期征戍。而高句麗已經是一個成熟的農耕國家了,有一定的身份認同,唐廷沒信心在大軍撤走之後,當地不發生叛亂,於是幹脆把人遷走。

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那會人太少了。貞觀年間才多少人口?也就一千來萬。但大夏北方就不下兩千萬人了,關西更是自巢亂後就大體處於承平狀態,至今已二十年,河南也安定了十年左右,國力是超過貞觀年間的。

考慮到渤海國漢化二百年,一應制度和前唐無異,中上層人士也用漢文對話、書寫,普通百姓也有相當部分說的是幽州官話的變種“漢兒語”,大夏實行的又不是府兵制,常備軍數十萬,他就起了別樣的心思。

邊陲小國遇上“窮兵黷武”的中原君主,真的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而且這個君主似乎不會因為話好聽就把你列為“不征之國”,你至少得在戰場上擊敗他,或者連續發動叛亂,讓他覺得煩不勝煩,收益遠小於支出,維持不下去了,才有那麽一絲可能獲得獨立。

但這又何其難也!

……

八月初五,聖駕抵達南樓。而在此之前,詔以南樓、木葉山為迎聖州,以契丹衙帳為忠聖州,以紫蒙縣為保聖州,又以北樓為禮聖州。

七個羈縻州,基本上把契丹地盤給瓜分了個精光——當然,目前還僅僅只在紙面上瓜分了而已。

休息一日之後,八月初六,他在契丹聖地木葉山檢閱天雄軍、萬勝黃頭軍、銀鞍直、飛熊軍及大同軍一部,總計五萬余人。

以罨古只為首的百余名酋豪,帶著四萬多契丹、奚、霫、烏古、韃靼、渤海降兵一同參加。

北伐以來,銀鞍直一直護衛在邵聖身側,飛熊軍在做折返跑,天雄軍一路武裝行軍,大同軍負責守禦營寨,其實都沒怎麽打仗。但他們已不需要戰爭來證明自己,以往的赫赫戰功足以說明他們的強大,再配上精良的裝備、飽滿的士氣,肅立場中之時,殺氣凜然。

而當他們見到邵樹德,齊聲歡呼之時,聲浪幾乎令木葉山沙阜上的塵土都震了三震。

“壯哉,十萬兒郎!”邵樹德一把拎過身旁的婦人,大笑道。

婦人有些不太情願,走路跌跌撞撞,好懸沒摔倒。不過在看到草原沙地中一眼望不到頭的軍士時,依然臉色一變。

喊聲最響亮的便是天雄軍了,夏國一等一的精銳。無論是之前的高思繼,還是後來的劉仁恭,他們的步兵比起這支部隊來,簡直可以扔掉。

銀盔銀甲、高頭大馬、粗長馬槊,那便是傳說中的飛熊軍具裝甲騎了。窮盡契丹八部之力,也休想打造出這支摧鋒破陣、所向無敵的部隊。

五千銀鞍直,同樣吸引了她的目光。一水的精鋼鐵甲,一人雙馬乃至三馬,步騎、騎戰武器都有,這種人才可不好找。昔年聽聞朱全忠遍尋河南富戶、將校子弟,得三四千人,步騎兩便,號為“廳子步直”和“廳子馬直”。其騎兵能連續沖陣二十余回合,直到敵人潰滅,可謂天下強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