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方慈去滬市集訓這個周末, 也是宋承業原定要帶宋裕澤登門給李佑賢道歉的日子。
但宋裕澤臨陣脫逃,借口要去滬市看方慈,放了他爸鴿子。
宋承業嘴上打電話罵了他幾句,但心下其實松了口氣。
帶著親兒子, 登門給自己的私生子道歉, 那場景, 怎麽說都很怪異。
最終, 周六晚上,宋承業沒帶司機,自己驅車前往了李佑賢的住處。
李佑賢大約也是加了班剛到家, 穿著白襯衫黑西褲, 袖筒挽在肘部, 鼻梁上還架著那副金絲邊眼鏡。
他打開門,波瀾不驚地,“您請進。”
斯斯文文的做派,很讓人如沐春風。
宋承業進門先掛上笑臉, 說, “給你捎了瓶好酒。”
李佑賢也沒跟他客套,接過去,往島台後的酒櫃裏一擱, 又返回身,把買來的新鮮水果拿到水籠頭下,“您請坐吧, 我洗個水果。”
宋承業曖噯兩聲, 先背著手左右環視一圈。
對住慣了大別墅的人來說, 這房子面積勉強算是寬敞,看起來是個兩室兩廳的格局。
這裏是個中高档小區, 一梯兩戶,都是大戶型配大落地窗,房價約十萬一平。
在京市這個寸土寸金的地界兒,不靠父母能買得起這樣的房子,已經算是相當厲害了。
更何況,李佑賢今年不過二十五歲。
年輕有為。
宋承業往沙發裏一坐,轉頭去看李佑賢。
賞心悅目的兒子。
不多話,成熟穩重,即便是簡單的握著水果托盤走過來,也自有一種翩翩風度。
這種自帶個人魅力的人,不管做什麽事兒,都更容易成功一些。
李佑賢坐在那頭的單人沙發裏,雙腿閑閑一疊,手上夾著根兒沒點燃的煙,肘就隨意地搭著扶手,淡淡一笑,“您不必親自過來。”
“誒,”宋承業也笑,“裕澤說要去滬市看方家那丫頭,我怎麽著也得代替他來一趟。”
李佑賢沒接話,偏開目光去看落地窗,眸色也淡淡的,好像沒帶什麽情緒。
宋承業狀似不經意地,拿起水杯抿一口,通過杯沿上緣去審讀李佑賢的表情。
放下水杯,搓搓手,“……幾年不見,你過得可還好?都成為聞家少爺的秘書了,也付出了不少努力吧。”
看似松弛,但其實字斟句酌。
李佑賢瞥他一眼,口吻依舊很淡,“運氣好而已,聞老爺子賞識,指了我去輔佐聞少。”
這話信息量挺大的。
宋承業早知道他以後會出人頭地,卻沒料到他這麽快就能接觸到聞老爺子,還能被賞識,被“欽定”去輔佐聞家的繼承人。
“哎,”宋承業先嘆口氣,“裕澤不如你成器,整天就知道打打鬧鬧,前幾天還在酒吧鬧事,有時候我真是……恨鐵不成鋼。”
靜了好一陣兒。
白色紗簾被高高揚起,輕飄飄落下。
二十多年的恩怨似是在這靜默中流轉而過,默片似的。
他在等著這些過往過去,他也一樣。
李佑賢大約是那個先放下的人,他清湯寡水的口吻,“他年紀還小,犯錯也正常,未來,您給他鋪好路就成,不必過多憂心。”
這話有深意。
「犯錯也正常」。
宋承業品得出:這是不怪他拋棄了他們母子,既往不咎了。
最起碼明面兒上是。
他斟酌著點點頭,“……咱父子倆想到一塊兒去了,所以我前一陣兒就趁著方家遇到困難,給裕澤定了這門親,”停頓一下,聲音低幾分,“宋家這麽大的家業,給裕澤,肯定要被他給敗壞掉,方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點兒家底,夠裕澤揮霍了。”
自他進到這個家,李佑賢頭一次顯出了點堪稱情緒的情緒,可那也只是在眸底轉瞬而過。
他起身去酒櫃,拿下宋承業捎來的那瓶酒。
找到開瓶器,背對著客廳開酒時,就聽宋承業又說,“其實啊,宋家的產業,跟陳家合作是最多的,奈何裕澤不爭氣,月月那丫頭看不上他。”
李佑賢背影一頓,接著面色如常轉過身來,一手指間夾著兩個高腳杯,一手拎著酒,“……喝點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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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擁抱持續了很久。
聞之宴手臂不斷收緊,高大的身材將她整個圈住,帶來渾身都被熨帖的暖意。
他低頭在她耳邊低聲,“換個地方住?這裏一股味兒。”
經濟型酒店,大少爺當然不習慣。
“我應該不能,明早要在這裏集合。”
“麻煩。”
聞之宴嘴上這麽說,語氣裏卻並沒有顯出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