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道理自有他人述(第2/3頁)

這時候族人都心裏有氣,義憤不平,他們豈能再火上澆油,逼迫徐武坤做他們不願做的事情?

徐武江及二十多名武卒,他們的家小也不都是婦孺,他們也有兄弟、堂表兄弟,甚至還有不少人的父母叔伯都還是壯年。

要沒有人牽頭,唐天德今天或許真能從玉皇嶺抓走幾人“協查”。

不過,現在蘇荻堵在寨門口尋死覓活,而徐懷又披甲持弓,擺出一副誰抓人便殺誰的架勢,大家體內的熱血被點燃。

這會兒已經有二三十人從家裏拿扁擔、菜刀、鐵鋤等物圍過來,蘇老常也不知道從哪裏找了一把大鍘刀,做好動手一搏的準備。

徐武富敢下令叫莊客將這些人都彈壓下去嗎?

他不怕莊客也跟著嘩鬧?

放唐天德帶人進去強行捉人也不現實,徐武坤等人會坐看唐天德將南寨殺一個血流成河?

撇開徐武宣及靖勝軍舊卒的情義不提,鹿台寨有幾個人不是沾親帶故的?

想到這裏,徐武富也便知道他今天是沒有別的退路可選擇了,陰沉著臉盯住唐天德,問道:

“唐都頭,你說奉鄧郎君令而來,可有鄧郎君的手令?再一個,徐武江就算真投匪了,此事也該是鄧郎君稟於縣上,由程知縣派遣衙差過來詢問,為何鄧郎君私詢此案?”

鄧珪作為巡檢使,率武卒以備匪事,同時又兼淮源監鎮官,盜匪掠匪可以組織人馬擊殺圍捕,也可以對過境商旅進行盤問,緝查逃稅走私之事。

尋常治案及街市上的普通糾紛,鄧珪都可以過問。

不過,巡檢司武卒投匪等如此重大案件,州縣沒道理會繼續放權給鄧珪處置。

“怎麽,徐郎君今日也要對唐某公事公辦不成?你可想清楚了,徐武江牽涉的是什麽罪名!”

官字兩張口,唐天德平時畏懼徐武富三分,怕徐武富跟他講“規矩”,但他心裏認定徐武江已投匪,特別是虎頭寨賊匪又連續犯下大案,州縣絕不會容忍這事。

他這時候恨不能將整個徐族都牽連進去,怎麽會怕徐武富拿“規矩”壓他?

雖說桐柏山裏養牛人家不少,條件也沒有太大的限制,但想要養良馬,玉皇嶺這片草場卻有著別地不具備的天然優勢。

鹿台寨每年所出良馬也就幾十匹的樣子,但富貴爭購,良馬價高。

而整個京西南路就沒有幾個地方能產良駒,每年有幾十匹良馬作為招牌,使得徐氏經營的騾馬市名頭就響。

這才是徐氏在桐柏山財力能與唐家比肩的關鍵。

唐天德不禁想,要是此案能將徐氏都牽涉進去,唐家未必能奪得玉皇嶺,但只要將淮源、泌陽等地的騾馬市爭過去,那就不是一年幾百兩銀子的小利了。

徐武富今日沒有退路,只能強硬起來,冷聲道:“不管什麽罪名,也輪不到唐都頭你來指手劃腳!”

“唐某今日硬是要抓人呢?”唐天德問道。

不管徐武江的事後續要如何處置,桐柏山大姓宗族這些年明爭暗鬥,徐武富又豈會叫唐天德爬到他頭上來拉屎撒尿,冷聲道:“唐都頭大可一試,切莫怪徐某不客氣。”

“捉拿徐武江父母及妻室蘇氏協助問案,誰敢阻擋,以通匪……”唐天德下命令的話音未落,便聽到“嗖”的一聲破空嘯響傳至。

唐天德近年有些荒廢了,但身為武者的警覺到底沒有喪失,臉面在那一瞬硬生生往後拗出數寸,一支鐵簇箭似流星插著他鼻尖飛過,箭簇帶出風勁,刮得他臉一陣發麻。

唐天德驚嚇了一身冷汗,轉頭見徐懷已經又將三支羽箭同時扣在手裏,弓弦連連崩響,三支羽箭間不容發似流星般朝他面門攢過來。

“啊!”

唐天德他哪裏還敢逞強,顧不上狼狽,直接翻身滾下馬去,但他動作究竟是慢了一線,一支羽箭插著他的頭皮而去,髻巾連著一縷頭發被扯脫。

唐天德摸頭一手血,慌亂從身後武卒手裏搶過一面盾牌,才敢站起身來。

唐天德情知找徐懷這憨貨講不了道理,朝著徐武富破口大罵:“徐武富,你這狗貨,我等代表巡檢司而來,你今日有膽就將我等圍殺於此,看鄧郎君上稟州縣後,誅不誅你徐氏九族!”

“徐懷,你這蠢貨快住手!”徐武富氣急敗壞的大叫。

唐天德真要死在這裏,且不管州縣的官司要怎麽打,徐唐宗族在桐柏山裏進行大規模械鬥,得死傷多少?

“家主你說不容客氣!”徐懷甕聲道。

徐武富都要叫這呆子氣瘋了,我他媽在唬人呢,你這頭蠢驢就當真了?

天啊,他又怕刺激到徐懷,暫且也不敢叫人去將徐懷手裏的長弓強奪下來。

徐武坤有些發愣的盯住徐懷手裏的長弓看了好一會兒,又有些不確信的朝身側的徐武磧看過去:剛才徐懷大架開弓連珠射出三箭,還是他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