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迷之大敗

淮源兵馬以白澗河為界,暫時不會直接趟過溪河進入西岸追殺潰敵,這叫有如喪家之犬的郭君判、潘成虎總算找到喘一口氣的機會。

雖說七月夏暑,郭君判、潘成虎兩人此時的心卻像是浸在冰水一般,他們現在還不明白怎麽就稀裏嘩啦的敗了?

他們做了啥缺德的事,老天爺要這麽折騰他們,就這麽看他們不順眼?

就算兩千頭豬擠寨子裏,也不至於這麽短時間就被殺成這樣啊!

再看看身邊就剩不到十名手下,也都一個個失魂落魄的樣子,坐地歇力的郭君判、潘成虎憤悶、惘然,而不知所措。

這時候見東岸沒有兵馬追殺過來,他們二人才打著赤膊,將濕轆轆直裹腳的長褲脫下來,將水漬絞幹,光著毛腿在太陽下晾曬,說不出的狼狽,他們甚至都無臉面對同樣狼狽不堪逃到西岸的部屬。

徐氏這頭莽虎,為何如此的兇猛?

他身手強橫就算了,但為何每一次都是那樣魯莽,出手都是那樣的無理,卻又每一次恰到好處的捅在他們最柔弱、最無力之處?

是他們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叫老天特別的偏愛、眷顧那莽貨嗎?

過了良久,他們才垂頭喪氣的撿起刀矛,沿岸往北收攏潰兵,但在聚攏百余人馬後,他們也不敢在西岸多滯留,而是徑直往西逃去。

他們已經丟失掉所有的騾馬,就怕淮源鄉營渡河追殺過來,他們兩條腿可跑不過四條腿。

聯軍在西岸也有據點,但之前的潰敗,叫他們怎麽敢避入這些同樣單薄不堪的營寨之中?能逃脫一次還嫌不夠幸運?

而他們也看到這幾處據點裏的守兵,這時候也正驚惶不安,或許不待淮源鄉營主力殺入西岸,就要棄塞西逃了吧?

“老郭,下回我們再撞到那莽虎,不應該讓那些身手差一截的部屬去擋,應該你我聯手,將他斬殺馬下,就不會再被搞得如此狼狽!”一路西逃,潘成虎不忘跟郭君判總結此敗的慘痛教訓。

“或許吧!”郭君判暗地裏思量他與潘成虎聯手,能否在戰場上將莽虎壓制住,牽住韁繩,勒停胯下搶過來的那頭毛驢,打望四周的地形,跟潘成虎說道,“那周添卻是心眼賊,第一時間從西寨門逃走,這會兒都不知道跑哪裏去了!我看下次在戰場遇到那莽虎,拉上周添,或許才有勝算。”

“老郭,你也莫長他人志氣,那莽虎是強,但絕不至於我們二人聯手都打不下來,需要周添那沒卵貨做甚?”潘成虎說道。

“話是這麽說,但莽虎身旁徐族高手不少,徐武坤、徐武江自不用說,小一輩裏小旋風槍徐心庵今天殺入寨子裏,身手也是強橫,我們哪有聯手陰那頭莽虎的機會啊?”郭君判嘆氣道。

“徐氏那麽多好手,徐武磧絕對是一號人物,但他今日怎麽沒有披甲上陣,徐氏族兵似乎還是由徐武江統領的?真真叫怪了,徐武磧是徐武富的狗腿子,徐武富不用他,反而用他一直看不順眼的徐武江統兵?何況徐武江之前率武卒從巡檢司出逃,罪名都還沒有逃脫吧?”

歇馬山跟玉皇嶺挨著,平日主要靠勒索徐氏的孝敬過日子,潘成虎對徐族內部的微妙恩怨非常了解,他們這會兒逃出距離白澗河有三十裏地,心思稍安下來,也琢磨出一些味兒來了,

“你說這裏面是不是有什麽蹊蹺?”

郭君判對徐族內部人際關系不熟,但曾在靖勝軍任過武職、身手在桐柏山裏絕對要算得上一流的徐武磧,他還是知道的。

郭君判知道潘成虎是自視甚高的人物,提起徐武磧還是頗為珍重,猜測他應該跟徐武磧比試過,皺著眉頭說道:“徐武磧身手強橫,又知兵事,鄉營真要大規模集結,徐武富是沒有道理不舉薦徐武磧……”

郭君判、潘成虎胡思亂想,也猜不出到底是怎樣的一個狀況,眼見快到前往淮瀆舊寨的岔道口,他們又為難起來:

他們就這樣去見陳子簫、仲長卿、高祥忠他們?

受幾句冷嘲熱諷倒也罷了,他們會不會將白澗河兵敗的責任,都推到他二人頭上,還他娘學唱一出揮淚斬馬謖的戲?

那他們不得冤死?

郭君判、潘成虎都不是什麽良善之輩,怎能不防著別人借機發難、奪他們地盤、部屬?

……

……

真正稱得上作戰的時段,可能就半個多時辰。

這還要將徐懷率先登隊從陣地出發到抵近敵寨的時間都算上。

然而一直到午後,淮源這邊才沿白澗河打撈完溺亡的死屍。

於賊寨內外,以刀槍弓矛砍劈射刺殺死的賊兵,加起來可能也就一百余人。

然而從跳虎灘往北到白澗河入淮水的汊子口,到午時打撈上來的溺亡死屍就已經超過三百具,俘敵更是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