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進退兩難(第2/2頁)

郭仲熊見曾潤到這時還裝癡賣傻,冷冷哼了一聲,咬牙切齒說道:“伐燕在即,滋體事大,稍有不慎,我在身敗名裂之前,斷不可能叫你好受!”

陳子簫、郭君判、潘成虎是曾潤一意要都調往草城寨的,而未足一月,郭潘二人便鬧出這樣的事來,即便曾潤真就一點都不知情,郭仲熊也斷無可能放過他。

“……”曾潤也是欲哭無淚,他都不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他能說什麽?

“除你此外,蔡相還使誰過來主事?”郭仲熊追問道。

“……”曾潤也知道事態倘若無法收拾,他將第一個成替死鬼,不敢再在郭仲熊面前隱瞞,說道,“虎侯在嵐州。他原本想著待幾天就走,不願意驚動誰,卻不是想故意欺瞞郭侍郎!”

“……”郭仲熊陰惻惻問道,“嶽海樓這時候在哪裏,是他堅持要將陳子簫等人調往草城寨的?”

捅出這麽大的簍子,說待幾天就走,郭仲熊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麽可能會信?

“啪”,郭仲熊氣急攻心,抓起一方硯台就往地上砸成粉碎,低吼道:“他到底想幹什麽?”

“虎侯在嵐州石場牢營裏——消息傳到岢嵐城,卑職就派人去見虎侯,這時候還沒有回信,卑職也不知道虎侯到底打的什麽主意!”曾潤哭喪著臉說道。

“你現在就給我親自去嵐州石場,告訴嶽海樓,我不管他打什麽主意,官家要是因為這事,取我郭某人的頭顱,我絕不會叫他好看!”郭仲熊抑住胸臆的憤怒,勉強沒有咆哮出來!

……

……

草城寨及嵐州石場的夜風也是一片肅殺。

消息傳到嵐谷縣,都不需要郭仲熊傳令,天雄軍第六將、都指揮使兼知嵐谷縣事朱廣武,便第一時間率一隊精銳抵達草城寨巡視。

朱廣武並無權力扣押陳子簫,甚至都無權力限制他行動,但作為天雄軍宿將,又有守禦管涔山以西防線的重責在身,他絕不容控扼管涔山要隘的草城寨在這個節骨眼上發生任何不可控的狀況。

解忠多年來都是他的部屬,袍澤之情也深,朱廣武不相信他會有什麽問題,他更多是怕解忠不夠圓滑、警惕,會為陳子簫等狼子野心之徒利用或陷害,才更需要他親自過來坐鎮,盯住陳子簫的一舉一動。

而草城寨原本就有一營禁軍精銳駐守,朱廣武也不怕消息傳開來後,三百多廂軍將卒會有什麽無法控制的躁動。

朱廣武的作風要比郭仲熊強硬多了,除了下令廂兵將卒不得走出營房外,還直接派禁軍將卒接管嵐州石場的守衛,防止石場牢營的囚徒會有什麽異動。

當然,除此之外,在郭仲熊或者嵐州兵馬都監司有進一步命令傳達之前,朱廣武也無意逾制多做什麽;他甚至早早就在禁軍營房裏睡下。

陳子簫也是很平靜從容的配合朱廣武、解忠做諸多部署,過了子夜見沒有新的情報及命令傳來,他也跟往常一樣,回到宿處睡下。

在朱廣武之前,鄔七就已經趕到草城寨。

鄔七說及六路領糧人馬停聚黃龍坡驛之事,陳子簫就意識到事態不會再照他所設計的那般發展。

他不相信自己的真正身份已經暴露,但身為招安降將,甚至對嶽海樓陽奉陰違,也極可能不會再受信任。

而倘若郭君判、潘成虎他們被捉住交待出受慫恿之事,郭仲熊很可能會不問三七二十一,就將他關入大獄,但他此時也無意從草城寨逃走。

叩門聲響,陳子簫從惆悵的草原鄉夢中醒過來,披衣點著燭火,打開門見是曾潤、朱孝通陪同嶽海樓走進來。

很顯然曾潤、朱孝通亮出蔡府的招牌後,朱廣武無意阻止或幹涉他們在草城寨進出,只想著能盡快平息事端——大多數都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惹出什麽大風波。

“虎侯過來了……”陳子簫平靜的請嶽海樓三人進屋坐下。

“我好像並沒有正兒八經的介紹過自己,難道朱孝通跟你提及過我的身份?”嶽海樓盯住陳子簫問道。

“蔡府能叫朱管營及曾先生都畢恭畢敬的嶽爺,除了虎侯之外,我也想不出有第二人了,”陳子簫在床榻前坐下,說道,“雖說受招安還不滿半年,但從在桐柏山得鄭先生找上門來,我無時無刻不想著為蔡相效力,所以蔡府以及西軍的一些情況,便用心多了解了一些,要不然也不會自以為是做下這等蠢事了!”

“哦,你也知道你有些事做得太愚蠢了?”嶽海樓問道。

“雖說我大越一旦發兵北進,必將勢不可擋,嵐州吏治好壞實在無關緊要,但我就想著要是能有機會整飭,到底也是件錦上添花的事——便暗自揣摩虎侯也應有此意,慫恿郭、潘等人找機會鬧一些事端。當然,我最初想著他們進岢嵐城,在糧料院看到陳糧爛谷借題發作,那樣諸事應該都會在虎侯的控制之下,不會鬧到嵐州各地的牢營、廂軍駐營都人心沸騰。可惜,我自謂聰明,卻被聰明反誤:我一沒有想到郭、潘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好愚弄,二沒想到夜叉狐竟然會與郭、潘聯手,以致竟成這樣的僵局。虎侯倘若覺得對郭仲熊無法交待,子簫願承擔所有罪責——事實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