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抵罪

“奪!”

曹師利攜戰馬的沖刺之勢,腋下夾住長槊往側面砸打過來的一面大盾攢刺過去。

身邊沒有多余的人手替他準備隨時換用的兵器,曹師利要防著槊刃卡住大盾中,將中之時,朔刃化鉆勁為蕩勁,直接將大盾打裂開來,讓盾後面目猙獰的悍卒暴露出來。

見這廝手裏大盾破碎後竟然沒有慌亂,還舉起單刀朝槊杆劈砍過來,曹師利猙獰一笑,無視左右壓砸過來的大盾,便要舉槊捅進那悍卒的胸口。

驟然間聽到破空嘯響刺耳傳來,曹師利瞬時間就像只炸毛的貓,騎坐在松軟的馬鞍之上,尾脊骨也在那一刹那間繃直,腰脊往左側錯扭開,低頭看腋下一溜火光,卻是一杆短矛擦著他腋下的鐵甲穿過。

曹師利背脊寒氣直冒,沒想到生死差一線而過,要是沒能避開,一定會被這支短矛紮個透心涼。

他斜撇頭顱從余光裏看到王舉手裏正接過一支短矛,他身邊的精銳親衛人手太少,不足以在他四周形成密不透風的屏護,不敢再托大,從馬鞍旁摘下護盾持在手裏。

曹師利同時將單手握持多少有些費勁的長槊直接棄了,換了長刀往前沖撞,將幾面堅盾撞開,便叫曹方護送曹成先往北寨門方向逃去,他帶著十數騎兵再轉過頭來縱馬沖殺。

桐柏山卒各部領隊武將捕捉戰機都非常精準,曹師利看到他馳騎北縱後,桐柏山卒南側領隊主將幾乎在同一時間發起猛攻。

嵐州漢軍在南側的兵馬,本就被殺得心寒,又沒有新增援的兵馬與戰械填進去,兼之西南角的火勢這時候已經蔓延開來,人心更是惶惶,哪可能抵擋得住如狼似虎的桐柏山卒?

即便南側人馬這時候陣腳還沒有徹底潰亂,但曹師利知道那裏肯定抵不住桐柏山卒這麽猛烈的攻勢。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可能拖延桐柏山卒北側悍卒的鑿擊進攻,趕在桐柏山卒從南北兩側形成鉗合之前,盡可能幫助更多的兵卒往北寨門方向逃跑——同時打開北寨門,將桐柏山卒在北寨門外百余人馬的攔截打散都需要時間。

現在是大勢已去,曹師利知道他在清泉溝寨中,已經不可能組織起能承受住徐懷、王舉親率精銳猛攻猛打的防禦。

此時還想在寨中強行組織防禦,除了叫追隨曹家多年的親衛精銳喪失殆盡,不會發生更大的用作。

而他現在要讓更多的親衛精銳有機會從桐柏山卒的圍殺下逃出,一方面要盡可能打開往北寨門方向的逃亡通道,另一方面要盡可能遲滯桐柏山卒往北追擊的速度。

至於營中其他兵卒,曹師利已經顧及不上。

他真正看重的還是追隨自己多年的親衛精銳,他這時候只是後悔不該拿親衛精銳來堵徐懷這殺胚。

他要是第一時間率精銳守住北寨門就好,就算任徐懷在營中亂殺一通,又能殺得了多少兵卒?

現在沒有後悔藥可吃,誰事前又能預料到徐懷親率的桐柏山卒會如此的兇猛,他畢竟還沒有跟徐懷這廝正面對殺過。

“這狗東西竟然要逃?”牛二反應比別人要慢好幾線,這會兒才回過神來,守在徐懷身旁驚詫問道。

“你反應還可以再遲一點!”徐懷嘿然笑道。

“接下來要怎麽打?”範宗奇隨其父範雍及嶽父王舉等人在河東都部署司任底層武吏,對曹師利的聲名還是早有耳聞的,也沒有想到曹師利這樣的人物這麽輕易就要逃跑,一時有點發懵,提著刀盾問徐懷。

徐懷沉下心來,觀望敵我情勢,說道:

“傳令下去,烏敕海、袁壘所部穩住陣腳,從側翼維持鉗鑿之勢就行,不得貪功;使魏大牙、徐四虎壓住潰逃敵卒尾後追殺,亦不得輕率冒進,兵馬不得往兩翼分散!其他楚山大營的人馬,都先往我這邊會合!”

桐柏山卒是憑著兩條腿襲殺入營,即便撒腿追擊,速度也不可能有多快。

徐懷這時候能看得出曹師利想要保親衛精銳逃出營寨,而他們倘若想要將這些敵卒都包圓,需要烏敕海、袁壘在北部以最快速度鑿穿進去進行攔截,但那樣的話,需要付出不輕的代價。

眼下還遠沒有到扭轉劣局的時刻,他手下就這麽點精銳,要惜恤著用。

現在除了所謂的戰果外,更要盡可能降低傷亡。

這個節骨眼上,壓著已無逃志的敵兵往北追打,然後順勢先奪下北寨門,才是正確的選擇。

這樣的話,他們一方面能夠趕在敵援馳來之前,在北寨門組織起一些防禦來,另一方面,曹師利父子都逃出清泉溝寨,那些沒能及時逃出去的敵卒將更無鬥志,也能為後續進寨廝殺的兵馬快速擴大戰果,創造更寬松的環境。

一道道軍令傳出,徐懷臨了又繼續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