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迎敵

面對從許昌渡潁水、氣勢洶洶而來的京西敵軍,徐懷並無意避戰之意,想著先在襄城北部打上一場;諸將又怎麽可能會為敵軍勢眾、來勢洶洶就心生懼意,皆道:

“那就先打他娘一場,虜賊到底什麽心思,也就能摸清楚了!”

陳子簫等人之前主張固守襄城、召陵,主要還是為大越全局通盤考慮,想著先確保淮上無憂,汝州或淮南有憂,局面還不至於徹底無望。

不過,想要真正搞清楚虜兵對淮上的戰略意圖,最好的方式,還是將精銳都拉到襄城來,在襄城北部先跟京西敵軍硬碰硬的幹上一場。

任何意圖或者說謀算,或許有太多巧妙的障眼法,但往往是血肉橫飛的血腥廝殺,最能洞察一切。

汝潁會戰,嶽海樓當時倘若敢先不惜一切代價強攻滍水北岸大營,又或者以最強硬的姿態,令陳子簫無法在廟王溝南側立足,後續的水淹奇謀是很難實施下去的。

汝州戰場,也是楊祁業率部於廣成驛迎敵,激戰三天三夜,才真正確認曹師雄率河洛之敵東進的意志有多堅決。

史軫也藉此判斷曹師雄將觸手楔進汝陽與梁縣之間的舉措,並不會局限於這個冬季,判斷明年春後待京西敵軍撤退後,徐懷率楚山精銳西進增援汝州,會在梁縣以西遭遇到敵軍利用這個冬季修造的堅固寨壘。

到時候會有艱苦卓絕的攻堅戰等著楚山軍。

當然,前提還得是楊麟到時候能守住汝陽、嵩縣不失。

現在要搞清楚京西敵軍的意圖,到底是想拖住楚山軍難以兼顧其他戰場,又或者是與河洛敵軍一樣,求戰意圖心切,最好的辦法就是在襄城北面先硬剛一場。

這不僅涉及到對敵軍戰略意圖的進一步確認,還涉及到楚山有限的精銳兵馬在這個冬季到底要在襄城、召陵、舞陽等幾座重要城池之間如何分配。

眾人決心不避戰,接下來就是調兵遣將。

襄城位於箕山(嵩山南脈)往東南延伸的山嶺地帶上,在整個淮上西線防區,有著高屋建瓴的地理優勢,在方位上也要比召陵更偏北一些,差不多與荒廢下來、雙方都沒有派兵馬進駐的臨潁城東西平齊,距離京西敵軍的西線重鎮許昌更近。

因為這一緣故,入冬之後襄城守軍從之前的六七千人,增加到一萬余眾,包括左軍兩廂精銳甲卒,選鋒軍兩千精銳騎兵,還有五千余州兵負責包括襄城在內諸多城寨的基礎守禦。

州兵相比行營左軍精銳,操訓、兵甲裝備以及基層武將軍吏的配備都有很大的差距,主要負責城寨的基礎防禦,真正能拉出城野戰,充當攻堅力量的,目前駐守襄城的以陳子簫、唐盤兩廂甲卒以及選鋒軍兩千騎兵為主。

相對於集結於許昌的敵軍,兵力上的差距極大。

徐懷除了從葉縣、召陵、舞陽以及東線諸城進一步抽調精銳增援襄城,也使陳子簫、唐盤以及範宗奇等將先率六千精銳步騎,先行往潁水南岸直插過去,遏制京西敵軍南下的步伐。

潁水源出嵩山諸脈,上遊河道位於襄城與許昌之間,入冬後水量已是極少,騎兵可以直接涉水而過;此外,襄城、許昌之間還有一些溪河,但入冬後大多幹涸無水。

汝潁一戰慘敗之後,京西敵軍並沒有放棄南下的努力,秋後在潁河上遊水勢稍小之後,就依仗兵力以及水軍控制潁水的優勢,進入潁水南岸建造一座城寨;入冬之後更是擴大在南岸的駐軍,修造更多的營寨,還在窄淺的潁水上搭設了浮橋,在泥濘的河床鋪設多條行軍的通道。

在曹師雄率河洛敵軍大舉進攻廣成驛之後,木赤、嶽海樓統領下的京西敵軍也在一夜之間,就將數千精銳騎兵調入潁水南岸的營壘之中,做好往南部襄城、臨潁殘城、召陵等地穿插的準備。

楚山在襄城北部、東北部的烽燧、哨壘,主要沿源出箕山(嵩山南脈)、於襄城北部流淌而過,於臨潁殘城西部的曲折流入潁水故道的蜈蚣河分布——相距京西敵軍在潁水南岸的營地,都不足二十裏。

蜈蚣河入冬之後,便已幹涸,但兩岸崗嶺起伏。

陳子簫、唐盤、範宗奇等將率部進入臨潁西部的蜈蚣河下遊地區,主要依托哨壘烽燧結營拒敵南下……

……

……

雙方斥候騎兵部隊在草木枯黃的原野最先接觸,但雙方如此規模的軍事調動,小股斥侯部隊十數、數十騎的試探性接戰,根本不可能試探出任何的虛實。

楚山不清楚京西敵軍南下的意圖有多堅決,而京西敵軍同樣不清楚楚山軍出城相迎而戰的決心有多堅決。

嶽海樓有前車之鑒,這次不敢再有猶豫、遲疑,也不搞什麽虛招、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