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舅母稍等,朕安排步輦送舅母出宮。”

“有沒有磕到哪裏?”

等雲珠徹底冷靜下來,曹勛看向她的肩膀與腿腳,塞她上車的時候他有意控制著角度與力度,奈何她心中憤怒不肯配合,也不知道有沒有撞傷。

雲珠不說話,垂著長長的睫毛。

她頭上的簪釵歪了,有發絲脫離束縛散落下來,車廂裏昏黃的燈光照出一張蒼白而顯得憔悴的美人面。

曹勛扶了扶她的簪子,想到等會兒回府還要作場戲,並未提醒她整理儀容,只摸了摸她的臉。

那動作很是輕柔,帶著安撫的味道,雲珠終於看了他一眼,然後不太高興地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曹勛看過去,掀起她的裙擺,再將那輕薄透氣的素紗褲腿卷起,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纖盈小腿。

處處都白,便將靠近腳踝的一處紅襯得非常明顯。

雲珠瞪著他道:“都是你害的。”

曹勛無奈道:“我不可能是故意的,給你使了幾次眼色,你都沒領會。”

雲珠:“你那樣子兇死了,怎麽看都是在瞪我,叫我領會什麽?”

曹勛懂了,道:“是我不對,下次我作戲也學那些紈絝子弟,笑著塞你。”

雲珠:“……”

曹勛托起她的腿,湊近看了看,發現並沒有擦破皮,松了口氣。

他的臉幾乎要貼上她的腿,又是在這昏暗狹窄的車廂中,雲珠覺得有點怪怪的,一把掙脫他的手放下腿,再把褲腿裙擺都推了下去。

曹勛重新抱穩她。

雲珠靠到他的肩上,想到接連離京的哥哥弟弟,想到肩膀血肉模糊的父親,又難受又憋屈:“難道我們家以後都要這樣了嗎,風光不風光倒無所謂,連團聚都成了奢望?”

曹勛握著她的手,低聲道:“不會。”

雲珠盯著他看。

曹勛略做解釋:“我去年才回京,根基未穩。”

雲珠仔細品味這話,腦海裏冒出一個念頭,試探道:“你是說,等你根基穩了,你那外甥就得乖乖聽你的了?”

奸臣當道,在本朝還真不稀奇,只是以前把持朝政的要麽是宦官要麽是內閣,基本沒有武官。武官更喜歡造反,就是沒一個成的,包括幾位意圖謀反的藩王,全都是被朝廷鎮壓的淒涼下場。

雲珠早就知道曹勛老謀深算,卻不知道他居然還有當奸臣拿捏皇帝外甥的野心。

曹勛笑道:“不是他聽我的,是我能用道理說服他做個明君。”

雲珠笑了下,小皇帝就是個昏君苗子,靠道理誰也別想將他拐去正道,曹勛都要立根基了,必定是用實權脅迫小皇帝做個乖外甥。打這種算盤的臣子便是奸臣,不過,如果曹勛真有野心得逞的一天,再利用權勢做好事,譬如說任用賢臣,那在百姓眼中,他頂多只能算是權臣,並非奸佞。

再說了,這只是曹勛的野心,曹太後乾興帝都不傻,不會眼睜睜縱容曹勛走到那一步,內閣六部那幫子文臣也不會袖手旁觀一個武官外戚做大,再加上被乾興帝牢牢握在手裏的錦衣衛,曹勛這路千難萬難,一旦野心敗露,反倒有被乾興帝滅了的危險。

作為曹勛的妻子,在娘家被乾興帝針對的情況下,雲珠非常樂意見到曹勛心想事成,只是她也不會因為這個美好的願景便徹底信了曹勛,從此真就高枕無憂了。

她親了親他的脖子,鼓勵道:“那你好好努力,我等著那一天。”

曹勛看過來,對上她映照著燈光的瀲灩眼眸。

他便親了下來。

當馬車距離定國公府所在的巷子還有一條街時,兩匹馬從路口一側冒了出來,車夫認出馬背上的人,朝車裏稟報道:“國公爺,二爺也下值了。”

雲珠還舒舒服服地靠在曹勛懷裏,聽到車夫的話,她看向頭頂的男人。

曹勛無奈道:“今日這戲,倒是要熱鬧了。”

雲珠小聲哼道:“你自己要演的。”

曹勛:“你配合配合?”

夫妻吵架,雲珠想了想,迅速坐到曹勛一邊,後腦勺對著他,掏出帕子做拭淚狀。

曹勛拉開與她的距離,挨著另一邊車窗坐好,然後挑起窗簾。

曹紹要與兄長見禮,已經催馬來到車窗外,當窗簾挑起,他下意識地看向裏面,最先注意到的便是背著他坐在對面角落的女子背影,發髻散亂,肩頭輕聳。

似是察覺他的視線,曹勛略微放低簾子,臉上的笑也收了幾分:“二弟怎麽才出宮?”

他下值後先去的寧國公府,耽誤這麽久還能遇見曹紹,可見曹紹出宮晚了。

曹紹解釋道:“娘娘叫我過去說了會兒話,大哥與嫂子才從寧國公府回來吧,國公爺傷勢如何了?此事我在宮裏也有所耳聞。”

曹勛道:“有些重,只能養了,既然一起回府,等會兒二弟與我們一起吃吧?”

曹紹忙道:“不了,娘娘有話要我轉告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