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又沒求著他來討好,都是他自己願意的。”

薄紗帳中,才成親一年的夫妻難分彼此地擁在一起,這時候男人的情話會顯得更加真誠動人。

可雲珠忘不了曹勛警告她別去勾引小皇帝時的犀利眼神,盡管他用詞委婉,說的是“掌握分寸”。

他平時越是愛裝溫雅模樣,一旦冷下臉用那種眼神看人時,就越叫人印象深刻。

雲珠摸著他結實有力的手臂,輕嘆道:“那我也想問問你,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相信我是真的沒有跟你置氣呢。”

曹勛沉默。

雲珠拍拍他的手臂,聲音溫柔:“我只是覺得以前那樣不妥,努力讓自己端莊一點而已,你現在可能不太習慣,過陣子就好了。”

小夫人說了很多,曹勛只明白一件事,她是真的怨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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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曹勛去當差了,待嫁新娘孫玉容一大早就跑來了定國公府。

雲珠一看見她興奮的模樣,就猜到京城肯定又出了什麽新鮮事,難不成是她往杜少夫人頭上倒茶的事已經傳開了?

孫玉容挨著她催促道:“你昨天是去胡府吃席了吧,快給我說說當時的情形。”

雲珠無奈地搖搖頭,讓連翹講給她聽。

連翹先是咬牙切齒地罵了杜少夫人一頓,又神清氣爽地描繪了杜少夫人的狼狽樣。

孫玉容一臉驚訝:“原來還有這回事,那,那你提前離席,豈不是沒看見有人去胡家的喜宴上鬧事?”

這次,換成雲珠愣住了。

孫玉容立即把她知道的部分都說了出來,頗有些幸災樂禍:“如果劉氏說的都是真的,胡尚書的烏紗帽可能會保不住,狀元郎也要從剛剛攀到的高枝上摔下來嘍。”

雲珠先是震驚於這場官司,跟著想到了曹勛,他肯定親眼瞧見了那一幕,為何沒告訴她?

劉氏進京伸冤的時機這麽巧,要說背後沒有人推波助瀾,基本是不可能。

胡伯昌做了多年的兵部尚書,官員裏有他的黨羽,也有他的政敵,並非曹勛一個跟他不對付。

可能是不久前曹勛才跟她暗示過,一旦他在京城的根基穩了,便可以制約小皇帝重新提拔她的父親兄弟,雲珠就有種感覺,這次胡家出事,背後多半有曹勛的影子。

他不說,是他足夠沉穩,不是曹紹謝瑯那樣的年輕兒郎,辦成什麽事就跑到她面前顯擺,反正她很快就可以從旁人口中聽說,一樣能達到讓妻子佩服他的目的。

不過,堂堂兵部尚書,真的會這麽簡單的就被曹勛除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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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案自然驚動了曹太後與乾興帝。

乾興帝其實有點舍不得動胡伯昌,因為這批老臣裏面,胡伯昌是最會奉承他的。

可五位閣老裏面,有三位閣老都覺得該徹查此案,其中就包括顧首輔。

乾興帝心煩意亂,叫來兩位舅舅商量。

曹勛道:“不瞞皇上,胡大人對我頗有些微詞,此案我不適合參與。”

乾興帝確實聽胡伯昌拐彎抹角地詬病大舅舅手中兵權太大,不利於江山社稷,乾興帝一方面覺得胡伯昌的擔心有道理,一方面又覺得曹勛是自己的親舅舅,邊關九州雖然收復回來了,但時間尚短,如果胡人突然來襲,極有可能再搶奪回去,讓大舅舅繼續統兵一段時間才穩妥。

此時舅舅說開此事,乾興帝當然要表達一下自己的立場:“胡伯昌就是嫉妒舅舅的戰功,您還比他年輕,他才處處找您的麻煩,舅舅放心,我知道您是什麽人,不會聽信他的讒言。”

曹勛笑道:“多謝皇上信任,不過皇上的肩上擔著天下之事,理應集思廣益,不可因為臣是您的舅舅便偏聽臣的一家之言。”

乾興帝點點頭,看向曹紹:“小舅覺得此案該如何審理?是交給刑部,還是移交給錦衣衛?”

交給錦衣衛的話,只要乾興帝想保胡伯昌,大可暗示錦衣衛查案時不必太仔細,而刑部尚書郭弘鐵面無私,乾興帝既不好意思叫郭弘放水,也沒有信心能強迫郭弘放水,甚至可能被郭弘反過來教訓一頓。

文臣裏面多傲骨,只要他們覺得皇帝有錯,便真的敢上書直諫,甚至以此為榮。

曹紹思索片刻道:“劉氏去胡府伸冤時,郭尚書當時在場,也承攬了此事,依臣看,不如就讓刑部繼續審理此案,而且郭尚書的剛正不阿早已聞名天下,無論胡尚書是否有罪,由郭尚書宣布結果,都能讓官民信服。”

乾興帝遲疑道:“倘若胡伯昌有罪?”

曹紹:“胡尚書果真與地方指揮使勾結魚肉百姓的話,皇上初登基便懲治了這麽一個位高權重的奸臣,更有助於您在民間樹立威信。”

乾興帝最近經常被母後嘮叨,說什麽不好好讀書容易走上昏君之路,乾興帝頑劣不假,但他也想要個好名聲,這會兒就被小舅舅的話打動了。皇帝嘛,只要能保證百姓安居樂業江山穩固,私德上有點小瑕疵完全無傷大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