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都看了一年半了,還會看傻嗎?”

娘家人都離了京城,顧敏確實難受,但她並不想夫家人太為她擔心。

“就像祖父說的,退一步海闊天空,家人平安比什麽都好,祖父他們也想得開,並不留戀官場權勢。”

“娘,雲珠,你們真的不用安慰我,我都懂的。”

坐在暖閣,顧敏笑得溫柔又寧靜,就像一朵看似柔弱卻不畏風雨的蘭花。

孟氏憐惜地抱住兒媳:“好孩子,你放心,你爹他們雖然離得遠了,京城還有我呢,你只管把我當第二個親娘看,有什麽委屈都跟我說,娘怎麽樣都會護著你。”

顧敏眼圈泛紅,靠在婆母的肩頭,又哭又笑地望著雲珠:“你看,娘又故意招我的眼淚。”

雲珠配合道:“豈止招你的眼淚,還招我的醋呢,對我都沒這麽好過。”

孟氏轉身便把女兒也拉過來,兩個姑娘一起抱著。

等孟氏離開後,顧敏看看神色比她還惆悵的小姑,輕聲道:“也不全都是壞消息,好歹世子要回來了,他走得快的話,興許能趕回來過元宵,再不濟二月初肯定也能到京城。”

少婦思念遠行的夫君,這是有些羞的話,顧敏早就垂下眼,白皙的臉也紅了。

雲珠知道,嫂子只是在努力勸她寬心罷了,不然親爹親娘祖父祖母才走,嫂子哪能馬上就惦記哥哥?

“嗯,我也想哥哥了,還好有嫂子這位女軍師,幫哥哥立了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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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珠在家裏吃了午飯才離開。

只是一上馬車,雲珠再也裝不出半點笑容,連眉頭都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她確實很想哥哥,可這個時候哥哥回京,真的是什麽好事嗎?

小皇帝連首輔都說廢就廢,行事越來越猖狂沒有忌憚,父親現在不在官場還好一些,哥哥那性子……

心緒煩亂,雲珠整個下午都在書房練字。

她必須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然會頭疼。

“夫人歇會兒吧,練這麽久了,胳膊都要酸了。”

連翹、石榴既心疼自家夫人,也有點心疼那一張張名貴的宣紙,因為她們看得出來,夫人只是在拿紙墨發泄而已。尋常百姓摸都摸不到的好東西,夫人正經使用也就罷了,眼下這樣著實有些暴殄天物。

“不如夫人踢踢毽子吧,也活動活動腿腳。”

石榴機靈地道,毽子那東西,隨便夫人踢,踢爛了再換一個就是。

雲珠聽從了兩個丫鬟的建議,移步去院子裏踢毽子了。

大冬天的,她居然踢出了一身汗,累到腿都要擡不起來了,雲珠才沐浴更衣,躺在次間的榻上休息。

連翹、石榴守在夫人身邊,一個幫忙捏肩膀,一個幫忙捏腿。

雲珠閉著眼睛,努力什麽都不去想。

窗外天色很快變暗,曹勛回來了,進來見兩個丫鬟這般伺候著小夫人,有些意外。

連翹解釋了一遍。

曹勛便叫她們下去,他親手服侍自己的小夫人。

雲珠這才睜開眼睛,看看他,道:“你跟顧大人是至交好友,也不幫忙勸勸皇上。”

曹勛給她解釋:“皇上擺明了不喜顧家,這時候他跟顧老暫避鋒芒,未嘗不是幸事。”

雲珠聽了,將視線投向昏暗的窗外。

暫避暫避,這個“暫”是指多久?

她更想問問曹勛,他之前說要讓哥哥在外面歷練,怎麽才歷練一次就被小皇帝調回京城了?

小皇帝擺明了要對付哥哥,曹勛又會做什麽?

可見曹勛並沒有他自己說的那麽厲害,他根本掌控不了小皇帝。

舅舅又如何,本來就不是最親的那種,更何況皇權在上,小皇帝連曹太後都不給面子,舅舅算什麽?

因為知道曹勛沒有辦法,最多只會嘴上哄哄她,雲珠連問都不想問了。

“好了,吃飯去吧。”

曹勛扶她坐正。

幫她穿鞋的時候,曹勛提醒道:“明日阿念滿周歲了,雖然嫂夫人不會大辦,你還是去看看吧,我晌午會抽空過去一趟。”

雲珠笑了:“難為你記得這麽清楚,我都忙忘了。”

她娘家出了那麽多事,他還記得一位逝去好友之女的周歲生辰,還是在他另一個好友黯然離京的當頭。

雲珠都快分不清曹勛對這些好友是否有那麽深的情誼了。

也許他只是擅長做面子活兒而已,探望張行簡、給張行簡的女兒慶生都只是小事,隨便做做就能顯出他的看重,輪到顧清河出事了,曹勛又真正做了什麽?

夜裏睡覺,雲珠背對他躺在自己的被窩。

反正她最近都沒那種心情,他也沒卑劣到在這種時候都纏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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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珠無法否認,繼“輕浮”之事後,現在她又對曹勛添了一層怨氣。

她理解曹勛敵不過皇權,也不會逼著他去對抗小皇帝,她就是,沒有從曹勛這裏感受到一絲要幫扶妻族的誠意,什麽都是隨口說說,看不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