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正文完 遇到雲珠,他好像才是真正地活了起來。

除夕夜睡得晚,大年初一國舅爺夫妻倆都睡了會兒懶覺。

只是左鄰右舍前後街的人家不停地放著炮竹,旁邊曹勛剛坐起來,雲珠也跟著醒了,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國舅爺挺拔端正的坐姿,挑開紗帳正要穿鞋。

雲珠想了想,佯裝還在睡著。

曹勛去了凈房。

趁他不在,雲珠好奇地去摸他的枕頭下面,果然又摸到一個封紅。

前兩年大年初一曹勛都給了她壓歲錢,今天有也不稀奇,雲珠納悶的是昨晚兩人一起躺下的,折騰到子時才睡下,曹勛到底什麽時候藏好的這個封紅?

她靠著床頭,打開封紅,裏面跟去年一樣,都是兩千兩的銀票。

曹勛洗了手出來,透過薄紗床幃,看見小夫人靠坐的身影。

“下次我得換個地方藏了。”

重新回到床上,曹勛將一點都不驚喜的小夫人抱到懷裏,笑著道。

雲珠嗔了他一眼:“好像誰多稀罕似的。”

玩笑歸玩笑,雲珠拿封紅一角戳了戳國舅爺的胸膛,算起舊賬來:“去年初一,你跟我說什麽十九歲還是孩子,二十歲就是成人了,到底什麽意思?是不是又在拐著彎挑我錯呢?”

當時她滿腦都是被小昏君打壓的家人,沒心情跟曹勛計較,但那不代表她聽不出他的話裏有話。

曹勛沉默了。

雲珠瞪著他:“被我說中了是不是?”

曹勛苦笑,將人壓到懷裏,摸著她的頭道:“那你還記得去年除夕宮宴,你跟乾興帝又搭上話了?”

雲珠臉色微變,那晚她確實對小昏君用了些話術,一種的確讓小昏君沒有陷害哥哥的話術,結果小皇帝反倒惦記起她來。

曹勛對那晚也記得很清楚,回憶道:“我知道他是打著看煙花的借口故意往你身邊湊的,也猜到你肯定跟他說了什麽,應該是跟你哥哥有關。”

“他那般打壓嶽父他們,你肯定不會喜歡他,虛與委蛇也都是為了家人好。”

“我既理解你的委屈,又怨你不肯信我。”

“雲珠,我也只是肉體凡胎,你不能因為我年紀大,因為我早已混跡官場就要求我遇到什麽事都能保持理智。”

雲珠抿了抿唇,安撫般揉了揉他的胸口:“知道了,可我也有我的苦衷,當時你根本沒有要幫我們家的跡象,我哪裏敢信你。”

曹勛:“因為我說的那次重話,你早不信我了,我圖謀的事情又牽涉太大,所以我是打算一切安排妥當後再告訴你,免得你以為我只是在說空話。”

雲珠擡起頭,幽怨地看著他:“你是在怪我嗎?”

曹勛面露無奈:“你看,你又把我往壞了想,我只是告訴你我那時候的想法。”

雲珠:“好啦,繼續說壓歲錢的事。”

曹勛:“嗯,那你也知道了,我那晚是有些怨你的,甚至在回府的路上,我都想冷一冷你。”

因為有怨,在發現她冷得往雙腳中央塞湯婆子的時候,曹勛沒有第一時間去照顧她,而是看向了車窗。

可這種“冷落”只持續了幾個呼吸的功夫,他還是不忍心她受冷,馬上又把她抱到了懷裏,甚至將她的腳塞到懷裏為她取暖。

這些雲珠也記得,因為車廂裏曹勛的無微不至,她都沒察覺曹勛那片刻的“冷落”。

曹勛:“我告訴自己,你比我小那麽多,你還是個孩子,是孩子總有考慮不周的時候,我不該跟你置氣。”

“可我對你也有期許,我希望你能信我,能少氣我幾次,於是就說了那話。”

雲珠好半晌都沒說話。

那個時候,她真是習慣把他往壞了想,往虛偽無情了想,誰知道這人竟然也有他的怨?

雲珠怨他的時候,直接就是不理他,甚至要離開他。

曹勛呢,他一邊怨著一邊還能繼續對她好,還順著她的那些脾氣。

雲珠相信,再活幾十年再活幾輩子,她都做不到曹勛這樣。

她往上蹭了蹭,有些憐惜地問:“那你要出發去抗倭的時候,是不是被我氣死了?”

國舅爺的胸口又高高地起伏了一次,幽深的眸子注視著她:“還好,命大,沒氣死。”

雲珠被這話逗笑了,主動親了他一下:“放心,以後再也不氣你了。”

曹勛撿起放在旁邊的封紅塞到她手裏,道:“隨便氣吧,我早想通了,只要你還願意跟我過,你怎麽氣我都沒關系。”

雲珠挑眉:“裝可憐是不是?你堂堂國舅爺,真願意一輩子都受這種氣,我真敢那樣,用不了幾年你就該主動提和離了。”

曹勛笑了:“在乎才會生氣,除了你,私事上旁人誰也氣不到我。”

他做慣了面子活,也見慣了同樣虛偽的人。

沒想到隔了十幾年返回京城,一眼就見到個不做作的。

一開始就知道她無情,嫁他只是為了面子,是他貪她身上的鮮活與溫情,哄了她占了她,不肯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