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火銃

天氣有些冷。

李高爸爸雙手抱臂，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擡頭望天。

呵出一口白霧來。

月亮出來了。

還是滿月。

滿月照的周圍的樹枝，就像是詭影一樣，照的樹影斑駁，影影綽綽。

不知道在那黑暗之下，到底藏著什麽。

看一眼，李高爸爸就有些害怕的收回了眼神。

嘴巴上說著不怕，可是事到臨頭，他還是有些心虛的。

關於李家宗祠/祖祠的秘密，他心裏也是有一些奇怪在的。

特別是李家宗祠的選址。

別人的祠堂，要麽是在鄉間，要麽是在大城市的城中村之中。

富貴之後，由族人們重新修繕的宗祠，在市中心也不奇怪。

但。

他們李家的祠堂，位置也太過於特殊了。

他們李家的祠堂，是在山裏，還是在城外的深山老林之中。

就算幾十年前，山上修路了，李家祠堂也在深林之中，不曾出來。

從路口下來，他們還要披荊斬棘，開辟出來一條小路，通往祠堂。

哪怕李高爸爸不太信神神詭詭什麽，看到了這祠堂的時候，他心中還是有些惶恐的。

這種惶恐，主要是出自於看到了荒涼的祖祠，看到了神色低矮的神龕，並且身處“文明之外”的反差。

宗祠是文明的產物，可是他李家宗祠所在的地方是文明之外。

他像是被世俗放逐的人。

他的祖祠，在不該存在之地存在。

就連前來修繕的那些匠人，看到了這裏，都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太新了。”

不知道是誰這麽嘀咕了一聲，李高爸爸回過頭，卻沒見到說話的匠人是誰。

這裏到處都是蛇蟲。

但是那匠人沒說錯。

這裏太新了。

沒有鳥糞，沒有動物糞便，也沒有什麽灰塵。

至於說祠堂內部，更是腐朽不堪，卻也幹凈異常。

像是有人在裏面，日日夜夜，勤勤懇懇的打掃。

李高爸爸也不明白，為什麽還沒有到秋冬，天氣就這麽冷。

他抽了一根煙，打算下山回家了。

山上冷，還是回家穿兩件衣裳去。

這不是慫，這是冷哈。

車就停在不遠處。

李高爸爸有些害怕，一邊走一邊唱歌壯膽。

“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哇，往前走，莫回頭。”

他不唱還好，這一唱，林子裏面的鳥兒都飛起來，更顯得滲人。

後面“撲愣愣”飛起來群鳥，李高爸爸被嚇了一大跳，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從快走，到慢跑，最後到狂奔！

就仿佛後面有一只老虎追著他。

膽氣泄了！

跑到了車邊，打開車內燈和遠光燈，在暖光燈下，李高爸爸這才感覺到人類文明的光輝。

他迫不及待的打火開車，打算離開這裏。

誰知道，就在他擡頭的時候，就就看到街的那邊，似乎是有一位佝僂著腰的老嫗在遠處，朝著這邊慢吞吞的走過來。

“大晚上的，哪兒來的老太太上山？”

李高爸爸打算下車看看，結果還沒有等手落在車門上，他冷汗唰的就下來了。

他忽然反應過來。

不對。

老太太影子不對。

他熄滅了車內燈，並且仔細的看了對面的人一眼。

沒錯，遠光燈下面，老嫗的影子，像是無數個人糾纏在一起。

小小的老太太，有一片巨大的陰影匯聚。

他像是將遠光燈打在一個看不見的龐然大物身上。

那龐然大物，此刻仿佛籠罩住了半座大山。

他就是這龐然大物的可憐食物。

一瞬間，李高爸爸就感覺自己身上，像是被澆了一桶冰水。

渾身冰涼。

他甚至都忘記了應該怎麽做？是一腳油門撞過去，還是在這裏等死。

好在有人幫助他做出來了選擇。

他的車內，忽然，不管是遠光燈還是打火器，全部都失去了作用，整輛車，熄火趴窩了。

他跑都跑不掉了。

那老太太就這麽，不疾不徐的朝著他走過來。

越來越近。

李高爸爸“嚇”暈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來，就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很像是幾個世紀前的西洋擺鐘發出的“哢噠哢噠哢噠”聲音。

【叮】

【叮】

【叮】

西洋鐘發出了三聲響動，意味著此時已經到三點了。

李高爸爸被驚醒，暈暈乎乎的擡起頭，就看到他睡在車裏，什麽外面的老太太，什麽外面的影子。

統統不見了。

就像是“做了個夢。”

李高爸爸微微打開一點車窗，下意識的從自己的煙盒子裏面抽出來了一根煙，又再次下意識的朝著天上看了一眼。

今晚的月亮很圓，圓的就好像是月亮快要撞擊地球了，連上面的環形山似乎都可以數清楚數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