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3頁)

“你射術如何?”她問。

薛玉霄嘆道:“說出來你都不信,我的騎射進展很快,絕不會脫靶。”

在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場上卷起一陣風,把遠處被紮成篩子的紙靶吹得瑟瑟發抖,然後啪得一聲——紮爛的掉了下來,只有中間毫發無損的靶子昂首挺胸,向薛玉霄展示著它的英姿。

兩人一同轉過去看了一眼,然後又再度對視,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無語凝噎”這四個字。

李清愁真得很害怕她用於實踐,到時候遇上賊人,她一個飛刀過去,嗖的一聲,沿著賊人的身形紮出一串兒標記……她真能當薛玉霄的暗器老師嗎?

“人都有不擅長的東西。”薛玉霄也有點惆悵,“難道這是你的獨門絕技,傳授不了別人,這種好東西加持不到我身上嗎?”

李清愁寬慰她:“怎麽會呢,凡是能學的東西,必然會有進展。你只是……咳,你有沒有聽過《求芳記》?”

她寬慰不下去了,生硬地把話轉了個彎兒,扯到另一個話題上。

薛玉霄取飛刀,用她所教導的手勢和發力技巧,“嗖”地一聲,又是一道疾光而去,她眼都不眨地道:“聽過。”

“此書近日風靡陪都,我從軍府過來,路上的茶館酒樓門口都寫著求書的匾,斥資不菲。”李清愁道,“我上次跟你說想借《金玉名篇簡釋》,要是你這裏有多余的,可否把《求芳記》也借給我,等到此書完本,京中的文人一定會興起為之注釋的風氣,機遇難得。”

她還不忘囑托:“你也要試一試,如果才名過盛,說不定……”

“如果是二等士族、或是庶族寒門,才名是加持。”薛玉霄又拿了一把飛刀,“對我來說嘛……則是一柄雙刃劍,內外皆是鋒芒。”

李清愁嘆息頷首,深深為之不平。隨後便見薛玉霄叫了個侍從吩咐幾句,不多時,侍從抱著一個小木箱過來。

薛玉霄從箱中拿出:“《金玉名篇》的四版注釋,金線那一版是陛下所注。最下面是《求芳記》。”

兩人的關系飛速進展,已經不必太客氣。李清愁便道:“嬋娟娘真是神通廣大,我就知道你有辦法……對了,你知道明月主人究竟是誰麽?蘭台那邊並沒有消息,只說是趙中丞的好友,我想,既然是中丞的好友,應該是位年過半百的前輩,要寫注釋,理應去拜會一下。”

“明月主人啊……”薛玉霄重新定了一下位置,看向靶心,轉而道,“你看我的飛刀……”

兩人轉移話題的技術可以說是相差無幾。

李清愁一點兒也不想看她的飛刀,連忙提起:“這可是近幾年來,除了珊瑚主人外最為神秘的撰書者。我在街上見到了一張私人懸賞的文書,署名便是珊瑚主人。”

珊瑚主人是一個產出很高的撰書人,五年四部,文辭出眾,以風格大膽著稱,在京中有相當一部分的擁躉。此人的書都會在卷首標一句“掌上珊瑚憐不得”為記。

薛玉霄終於有些興趣了:“文書上怎麽寫?”

“寫得也是尋人。”李清愁簡明扼要,“看起來對這本書很有見解,說不定目的是跟我一樣的。”

一直說到此處,她收好幾本書,這才轉過頭看向薛玉霄前方……不出所料,她該打中的標靶依舊英氣勃發,在刀光劍雨裏依舊完好如初。

李清愁真的想嘆氣了。

她一口氣卡在喉嚨裏,還沒嘆出去,就見到靶後四五丈的槐樹樹幹上全是刀把寒光四射的形狀,那裏被削掉了一大塊樹皮,遠遠看去跟個刺猬趴上去似得。

兩人望了一會兒,薛玉霄道:“……有進步嗎?”

李清愁看著她沒說話。

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鬧,而是這種欲言又止的沉默。

……

珊瑚宮。

殿內熏著很濃的香,來遮蓋裏面沒有散去的沸酒味道。

侍奴低頭往來,安靜無聲。在內殿的軟席上,謝不疑披著一件朱紅的外衣,倚坐在翻沸的酒爐一側。

他的發冠松了,發絲有些淩亂慵懶地流瀉而出,蕩在肩膀與身前。殿內到處都是書,都是紙和筆墨,也到處都是空了的酒杯,置物的博古架上空了一半,上面的陳設被謝不疑摔碎了很多。

眾人皆知,四殿下的脾氣算不上好。

他垂著手,把沸過頭的沫子撇出去,把杯中剩下的一飲而盡。不遠處傳來一陣下跪行禮的聲音,還有一道穩健的腳步。

片刻後,一襲同樣赤色的衣擺出現在他面前。

謝馥穿了一件赤金常服,腳步不意間踩臟了地上的書卷,她伸手拿起書案上被塗得黑漆漆的一張紙,瞥了他一眼,單刀直入:“你發文書,求見明月主人?”

謝不疑仰頭看向她。

“好。”謝馥道,“你的出行,我一向不設限制。如果她見你,你立即將此人的身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