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第2/4頁)

拓跋嬰的酒杯重新盛滿酒水,她望著波瀾震蕩的水光,強自忍耐下來,看向近在咫尺的薛玉霄,暗自裁奪:“要是此刻讓刀斧手沖進來,她未免離我太近,容易傷到我自己。”

薛玉霄態度溫和地看她。

拓跋嬰收斂酒杯,諷刺道:“早已好了,不及侯主甚多。沒想到昔日還是將軍、是功臣,搖身一變,就篡位謀權,成了東齊新主,真是讓人感嘆人不可貌相,薛氏仁義忠信四個字,居然成了笑話。”

薛玉霄毫不介意,伸手攬住她的肩膀,湊過去低語道:“三殿下真見外,你我既然商議聯合,幹嘛還這樣‘客氣’呢?你看,你毒殺大姐、促使老國主病故的事,我就沒有說你。”

拓跋嬰心底一緊,她那雙狼一樣的眼珠轉到薛玉霄臉上,緊迫至極地注視著她這張溫柔臉龐,從目光中幾乎隱現出一絲火星和硝煙。

她嗓音低啞了一瞬,說:“你——對大夏的事,知道的太多了。”

“哦?”薛玉霄問她,“在座的眾位都是你的心腹重臣,你覺得是誰將消息傳遞給我的呢?啊……都不是,她們每一個都忠心耿耿,其實是我猜的,是我夢到的,是我……早就知道你的狼子野心。”

她一邊說,一邊用酒杯邊緣敲了敲拓跋嬰胸前的狼甲,發出“篤篤”兩聲極清脆的響動。

拓跋嬰脊背竄上一股寒意,她在腦海中飛速將滿座心腹過濾了一遍,整個喉管都寒浸浸的。她道:“你眼珠一轉就有一萬個毒計,這句話分明是想讓我懷疑她們。”

薛玉霄微笑道:“我句句屬實,殿下為何不信?”

兩人竊竊私語,看起來交談甚歡。一旁的謀士們有些坐不住,都紛紛看向為首的叱雲風。

叱雲風摩挲著手指,看向兩人挨得很近的身形。心道:“恐怕三殿下怕被誤傷,不敢摔杯動手。”於是扭頭示意武將眾人,目光向上首撇了撇。

忽然間,從席上有幾個親衛武將起身,她們捧著杯盞過來,說“仰慕大齊新主”,於是上前為薛玉霄敬酒。薛玉霄看著她們喝完,不出所料,幾人並沒有要走的意思,似乎要立在拓跋嬰身後。

然而她們剛剛站定,便聽李清愁道:“光敬佩我主,卻不敬佩我?幾位將軍倒是面熟,可有在我手上過了五十招的?”

李芙蓉面無表情、言語冷酷地應答:“俱是三招落馬,狼狽夾尾逃竄,定戰侯的記性太差了。”

李清愁配合笑道:“真的嗎?陛下卻不知道此事,不然這幾人連向陛下敬酒的資格都沒有,是也不是?”

這幾句話的殺傷力太大。幾人站立不穩,面色通紅,正要腆顏咬牙留在這裏,卻見李清愁持劍起身,蹭地一聲從腰間抽出長劍——

眾人俱是緊張不已,額頭滲出冷汗。尤其立在拓跋嬰身後的幾人,生怕惹惱了她,這位李將軍手起刀落,比準備好的刀斧手還更快些!

李清愁卻沒有指向拓跋嬰,只是用劍刃挑起桌上酒尊,在劍身掂了掂,輕震一下,放置在桌案上,又隨手從胡郎侍從的手中勾出酒壺,在少年的驚呼聲中纏住壺帶,在空中翻轉傾倒,讓水流涓滴不失地流入盞中。

眾人屏息凝神,見此神乎其技,都有些驚愕。李清愁將酒壺甩回胡郎手中,劍刃重新勾起三腳酒尊,啪嗒一聲放置在那幾名將士面前。

“飲了此酒,可願與我演示幾招?”李清愁問,“昔日三招落敗,如今應當總有精進。”

她說著上前來,似乎如果約戰不成,也要在旁邊等候。

叱雲風看得滿頭大汗——要是李清愁接近三殿下七步以內,別說刀斧手了,就是滿屋子的人一起上,未必有她的劍快。何況薛玉霄本人又有武藝,乃是逼退千軍萬馬的白衣名將……她連忙揮手,讓幾人趕緊認輸回席。

幾人面面相覷,都推說“如此宴會,不敢動武”。隨後立即退走。

上首又再度只剩下薛玉霄、拓跋嬰兩人。

叱雲風見情勢有變,轉頭吩咐道:“傳喚歌舞。”

“是。”

不多時,一眾腳踝戴著鈴鐺裝飾的胡人少年舞伎走進來,為酒宴助興。薛玉霄掃了一眼,忽道:“這些小郎君倒是被你調教得很好。”

拓跋嬰以為她有意:“我可以送你,只要今日議事能成,區區十二個小郎,進獻給你又如何?”

薛玉霄卻道:“進獻男子可是屈尊為臣的象征,夏國要向大齊稱臣嗎?”

拓跋嬰臉色驟變,冷哼一聲,切齒低語道:“薛玉霄,你別太不識好歹了。”

“我就是太識好歹,才會親自過來啊。”薛玉霄態度很好,“若能不損兵卒地得到燕都,誰會願意大費周章的攻城略地?只是狼主說得條件太苛刻,不能令我滿意。”

“你誇贊他們,難道他們使你滿意?”拓跋嬰冷笑道,“成為國主之後,反倒變成了好色之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