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飛虹劍客

天牢終年不見天日,只有過道點著油燈。

昏暗陰沉,難分晝夜。

犯人剛進來還在墻上劃痕記錄,時間熬的太久,或者畫滿了墻壁,再沒了計算日子的心氣。

畢竟,活著從天牢走出去的太少了!

打坐的這位犯人,周易記憶中有印象,姓蘇,姓據說曾是江南的文豪。

因為寫了忤逆當今的詩詞,引得錦衣衛去調查,不知怎麽就尋到了虐死家仆的罪證,依律關進了天牢。

有家人送銀子,每頓可以多喝勺稀粥!

或許哪天熬死當今,新君登基大赦天下,這位就放出去了。

“難怪心態這麽好!”

周易將稀粥分發完了,沿著牢房一路向外走。

聲音由遠及近。

初時嘈嘈切切,隨後化作大大小小的呼喝聲,聽話音是在耍錢。

鳳陽立國至今已有三百年,王朝該有的通病一樣不少,譬如陛下索要生辰綱,譬如吏治敗壞武備松散。

天牢規矩早不似太祖時嚴格,否則周易這病秧子,也招進不來。

額定上千獄卒,大多數是吃空餉不見人的,少數來當值的校尉,每日都是喝酒耍錢為樂。

周易對比史書上的規律,對比鳳陽國當今情形,大概率要改朝換代了。

“小易子送完飯了?過來耍兩把!”差撥張舟的聲音,將周易從感慨中喚醒。

只見張舟不斷對手心吹氣,似乎能讓骨牌點數變大。

張舟是天牢差撥,不入流的小吏,正好是周易的直屬上司,與過世的周父關系不錯。

周易搖了搖頭,一是生性謹慎不好賭,二是沒有銀錢。

前身每日買藥滋補身體,花光了家中所有銀錢,結果還是無用功,讓藍星來的魂魄占了軀殼。

站在張舟身後看了一會兒,類似於牌九的玩法,坐莊的是牛校尉。

乏味,無趣!

周易靜下心思,琢磨日後如何修行。

即使有長生道果,也不能放棄修仙,萬一哪天遇到魔道妖人擄掠人口,亦或者仙人鬥法覆滅一城。

天災人禍,光靠謹慎躲不過去。

長生是道果,修仙則是護道之術!

“前身記憶中從未聽聞過修仙之法,連仙人之說都不知道,只聽說過武道分為內氣和鍛體,具體的還要去武館打聽一番。”

修仙是為了長生,周易已得道果,可不會舍本逐末,為了求仙而去雲遊冒險。

所以,暫時只能選擇武道!

“是不是先賺一大筆錢,改善生活?弄不來肥皂水泥,也可以搞搞硝石治冰溫室大棚……”

“或者剽竊些詩詞歌賦,名聲有了,錢也就有了……”

“再不濟……”

“暫且算了,目前在神京有院子,天牢管飯,莫再因些銀錢節外生枝。”

周易可不相信古代的經商環境,在純官本位社會,毫無根基靠山卻有大筆銀子,純純是待宰的豬玀。

這時。

外面來了個書吏,在牛校尉耳邊說了些話。

校尉是天牢官職,從九品,麾下掌管十個差撥,差撥管理十名獄卒。

牛肅依律可掌管百人。如今天牢吃空餉的太多,手下只有二三十個獄卒,還時常來不齊。

“兄弟們,來活了。”

牛肅將骨牌扔在桌子上,說道:“雷大人吩咐,前幾天關進來的那賊人,今天必須審訊畫押,免得耽擱了問斬。”

雷大人名喚雷虎,任司獄之職,不算外面鎮守的禁軍,可以說是天牢內最大的官。

“我來我來!”

張舟雙目有些赤紅,燈影晃動,恍如惡鬼。

“今兒手氣臭,輸了個精光,必須拿這廝好好出口氣!”

說話間。

十幾人呼啦啦向刑訊室走去。

周易猶豫了下,也跟了上去。

賊人在甲十二號房,打開牢門,裏面倒吊著個漢子,臉上血跡斑斑看不清容貌。

周易跟在人群後面,或許是記憶中見的多了,目睹那漢子淒慘模樣,並未有任何惡心嘔吐之感。

張舟潑水將漢子喚醒,也不問話,直接掄起鞭子就狠狠的抽。

啪啪啪!

一聲響,漢子身上就多一道血痕。

鞭子上沾了鹽水,刺激到傷口上,漢子疼的嗚嗚嗚慘叫。

周易這時才看清楚,漢子滿口牙齒已經沒了,舌頭都斷了半截,這還怎麽認罪?

牛校尉端坐太師椅上,慢悠悠的品茶,低聲與負責記錄的書吏說話。

周圍十幾個人看著漢子受罪,或一臉爽快,或漠然無視,或打賭犯人能撐住幾輪。

許久之後。

張舟抽鞭子累了,拎起通紅的烙鐵,隨意的在漢子身上按。

滋滋滋!

一股子焦臭味傳出,漢子已經氣息奄奄,只剩下本能的哼哼聲。

牛校尉阻止張舟繼續施刑:“莫要把人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