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8.01日的更新

沈卿當晚並沒有留宿,而是去了荊北南面原先定好的酒店。

荊北早高峰堵車能堵到二裏地外的情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沈卿第二天早上還有會,實在不想犧牲睡眠時間住在季言禮這兒。

中午的時候季言禮打來電話,說在南郊的一個私人藝術館有場展會,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說是私人展會,但譜其實非常大,這展會的承辦人背景頗深,今天來的也大多是荊北有頭有臉的人,圈子大概不止是涉足商業。

沈卿一口答應下來,十一點過出了公司,看到停在路邊等待的車。

馬路對面的梧桐樹下,很低調的黑色紅旗,比車子更貴的應該是那串數字非常好記的車牌。

拉開車門坐上去的時候,沈卿突然想起來她好像沒見過季言禮開重復的車。

這輛,約莫著是在荊北常用的。

“在想什麽?車門也不關。”季言禮合了手上的書,摘了眼鏡放在一側的架子上。

沈卿拉上車門,穿了高跟鞋的腳在車裏的地毯上踩了兩下,突然仰臉笑道:“在想你什麽時候帶我見見你的家裏人。”

話落,季言禮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沈卿攏了下頭發,神情自若地看回去。

女人穿了米色的針織長裙,唇珠微翹,瑩白的鵝蛋臉被散落在耳側的長發遮住了一些。

正目光盈盈地看著他。

季言禮的手無意識地敲了敲膝邊的扇子。

沈卿和很多想從他身上圖點什麽的人不一樣,大部分時候她都知道騙不過他,所以好像也沒想騙他。

半真半假地說出自己的意圖,虛虛實實地等待著,看他會不會在明明看得明白的情況下,仍舊“縱容”她。

不知道她這招對別人有沒有用。

但對季言禮這種總想從煩悶的日子裏找點樂子的人來說......好像有點用。

季言禮笑了一下,降了車窗,望向路上行色匆匆、為生計而奔波的人。

“你想見誰?”

“都可以,”沈卿一邊說一邊彎腰調了下高跟鞋的系帶,“和你親近些的家人。”

她佯裝生氣地輕繃了下唇,復又笑起來:“我們都結婚了,你不想把我介紹給你的家人朋友的話,我會生氣的。”

她語音嬌俏,是那種清麗的軟。

淡淡的甜,像山間清泉。

眼鏡被重新架在鼻骨上,男人半壓著下巴,閑閑地翻著手裏的報表。

聲音帶了很淡的笑,仿佛真的因為深愛而無奈縱容著身邊的女人。

“下次帶你見。”

-

沈卿沒想到會在展會上遇到在倫敦留學時的同學。

郭弋喊出沈卿的名字時,她正吃著一分鐘前季言禮屈尊降貴給她夾的菜。

從小養成的習慣,沈卿在吃食上非常的挑剔。

這個不吃,那個不碰,味道有一點不對就不會再夾第二口。

但鮁魚餛飩這種東西,她卻鐘愛得狠。

“你要不要嘗嘗這個小餛飩,鮁魚的。”沈卿把手邊的碗往季言禮的方向推了推。

季言禮放了筷子,把碗推回去:“你吃。”

沈卿點點頭,剛拿了勺子起來,擡頭看到走到桌邊的郭弋。

郭弋驚訝出聲:“沈卿?”

聲落郭弋掃到一側的季言禮。

季沈兩家的婚事他也有聽說,但真正看到兩人坐在一起又是另外一種心境。

季言禮擡眸掃了眼桌邊站著的人,男人白色的襯衣外穿了英倫風的西裝馬甲,身上帶著濃厚的書卷氣。

此時他正被路過的另兩個人逮住寒暄。

季言禮把泡了羅漢果的茶杯放在沈卿的手邊,聲音不太高的問了句:“是誰?”

這問題出來,沈卿搭在杯沿的食指很輕地動了下。

其實她和郭弋不算是單純的同學,因為去年她離開倫敦前和郭弋談過不到兩周的戀愛。

當時郭弋追她,她又疑惑戀愛這事兒是不是真的有意思,就隨口答應了下來。

不過那時候正巧沈卿家裏變故,再加上她也不是真的喜歡郭弋,兩周時間兩人僅僅吃了幾頓飯就和平分手了。

思及此,沈卿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簡單地答了句:“在倫敦時的同學。”

說完沈卿看了眼季言禮。

男人正垂眸疊手邊的帕子,也不知道是聽見還是沒聽見,很淡地應了一聲。

郭弋被剛寒暄的兩個人拉著在沈卿和季言禮這桌坐下。

郭弋家裏往上數三代,曾在清末的朝廷裏任過文職,外婆現任荊北大學的校長,爺爺和奶奶則在書法國畫上都頗有一番造詣。

家裏走的是書香門第的路子。

這種家養出來的孩子單純得像個兔子。

他落座先是瞟了眼季言禮,緊接著探尋的目光落在沈卿身上。

一年前和沈卿關系還不錯的時候,郭弋偶然間聽到過沈卿和時恒湫的對話,知道季家和她家貌似有點過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