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9.01日更新
遠在內陸的淮洲。
沈家長房大院。
冷硬的黑色鐵門大敞, 院子裏一片肅殺的安靜。
從外看,四層的別墅,窗子裏散發著暖黃色的光, 仍舊燈火通明。
但別墅一層敞著的門和此時院內的鴉雀無聲, 仿佛在提醒任何一只企圖略過這片空地的飛鳥,此刻這個院子的不同尋常。
十一月末的天, 淮洲難得的下了場雪。
院子裏還未來得及清理,鋪了厚厚的一層積雪,銀裝素裹。
兩名穿著黑色西裝的人以極其強硬的姿勢把沈江遠壓在地上,沈江遠臉朝下, 像只八爪蟹一樣趴在雪地裏。
時恒湫身上穿著版型挺括的黑色大衣, 堅硬的皮鞋底碾在沈江遠的左腕處。
沈江遠“啊”的一聲慘叫,聲音回蕩在此時寂靜的院落。
羅巖站在時恒湫身後, 把手上用來遮雪的黑傘往身前男人的頭頂再次遞了遞。
時恒湫兩手戴了黑色的皮質手套, 此時他一手攥著另一手的手腕,很輕地轉了轉。
他眉骨偏高, 眼窩也較常人更為深邃些,面無表情睇著人時的樣子格外陰狠。
隨著時恒湫的手放下, 鞋底再次狠狠地碾上去,腳下再度傳出“哢吱”兩聲,骨頭斷裂的聲響——這已經是沈江遠被踩斷的第二只手了。
“我再問最後一遍, ”頭頂男人的聲音極度陰寒, 掉在此時無聲的雪裏, “把她堵在了法國哪裏?”
直到這個時候, 沈江遠還記掛著自己是沈家長房的大兒子, 試圖維系最後那點可憐的尊嚴。
他咬著舌頭忍住慘叫,用布滿紅血絲的眼瞧著站在他身前的年輕男人。
“我不會說的, ”沈江遠往身邊淬了口血,“你又不是沈家人,憑什麽管沈家的事??!”
時恒湫極黑的眸色從他身上移開,沒回答這話,而是摘了右手手套,往沈江遠身側兩步遠外的地方走去。
沈江遠作為長子,一直住在長房的祖宅。
今天是他小兒子從國外回來的日子。
剛滿十六的男孩兒在意大利學了七年的鋼琴,鮮少回國,沈江遠把幾個孩子都喊回了家,想著晚上一起吃頓團圓飯。
菜剛擺上桌,屋外轟隆幾聲。
院子的大門直接被幾輛吉普撞開。
再之後,就是現在這幅樣子。
時恒湫幾步走到右側的花壇旁,用摘了手套的那只手,單手拎住沈嶠的領子,把他一路拖到沈江遠面前。
穿著燕尾服的男孩兒哭著在時恒湫手底掙紮:“爸!救我!!”
學鋼琴的孩子,性子軟,也溫和,在時恒湫這種兇神惡煞的人手底下根本沒有任何還擊的力量。
離沈江遠兩米的地方放了一個很矮的紅木板凳,時恒湫踩著沈嶠的小腿,把男孩兒壓在地上。
他伸手接過羅巖手裏的匕首,拎著沈嶠的右手便按在板凳上。
沈嶠叫得撕心裂肺:“爸!!!!”
沈家這些人,誰都不是省油的燈,雖說長房的人已經好些年不過問生意了,但其中那些彎彎道道他們比誰都清楚。
賬目和程序裏做了手腳,沈卿一死,沈江遠將接管沈卿手裏原先所有的股權。
沈江遠死死地盯住時恒湫的手。
男人半跪在雪地裏,側臉線條冷峻,薄唇輕抿,自始至終都都沒有過任何表情。
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他會在這個時候手軟。
“多農山!!斯特拉斯堡西南的多農山!!!”沈江遠眼睛猩紅,瘋了一樣的吼,“我都告訴你了,你把我兒子放開!!!”
匕首在紮進沈嶠掌心的前一秒停下來。
時恒湫扔掉手上的刀起身。
突然又飄起的雪,紛紛揚揚,落在時恒湫的外衣上。
他輕閉了一下眼睛,聲音裏有不可抑制的幹澀,對身後羅巖道:“聯系當地警方。”
緊接著時恒湫脫掉身上的大衣,掛在小臂上,單手扯松領口轉身往院外走,語聲極冷:“把他家給我推了。”
視面子如命的沈江遠聽到這話再次暴起:“你不能,這是我家祖宅!!!!你這樣是會被罵的,你怎麽能推我家祖宅!!這裏還有我家一房的牌位!!!”
時恒湫把領帶從脖子上抽下來,比此刻的雪還寒的聲音:“連院子一起推平,牌位全扔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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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層的木板樓確實只建了一半,二樓的護欄僅裝了西面那一側,還有四分之一是斷掉的。
季言禮帶沈卿貓腰行到板樓北面一間無窗的房間裏,用手裏的打火石和剛沿路撿到的杉木枝生了火。
橘黃色的火光搖晃著印在兩人臉上。
用薄薄的木板隔成的房間,因這驟然升騰起的熱氣而瞬間暖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