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10.10日更新
想象中的刺痛沒有從背部傳來, 響在耳後的是季松亭被壓在地上的悶哼,以及刀掉落在地上的清脆響聲。
心臟撲通撲通狂跳,沈卿大口喘著氣回頭。
隨後便看到了季言禮血肉模糊的右手。
掌心和五指中兩道非常深的傷口, 幾乎能看到血肉的經脈和肌理。
沈卿轉眼又看到落在他手側的刀。
明白過來的一瞬間, 她險些失聲。
沈卿臉色蒼白地望過去,眼睛紅著, 手忙腳亂地想去碰季言禮的手,但手伸到一半又不知道怎麽摸上去。
沈卿聲音打顫,說出的話不成完整的語句:“疼不疼,怎麽握, 是握的刀嗎......”
“疼不疼啊季言禮?”她慌亂的, 帶著哽塞。
季松亭瘋了一樣在保鏢的手下掙紮,盡管離著些距離, 他卻依舊嘗試著用掙脫的那只手揮過來。
人在被逼急的時候總會展現出一些本性, 季松亭現在就是。
他眼角布滿血絲,瞪著沈卿身旁的男人, 因為太過激動,說出的話帶著噴出唾沫星子。
“你不能放過我嗎?你爸已經死了, 我哥他已經死了,就算頂罪......”
手掌的疼痛讓季言禮反應有點遲鈍,他動了動, 想撐著地坐起來, 然而一雙手卻在這個時候捂在了他的耳朵上。
季言禮側眼看過去。
女人眼眶紅著, 眼睛微微濕潤, 不太明顯, 在夜色的看起來亮亮的。
她抖著聲音,用從未用過的惡狠語調, 沖遠處的男人:“你閉嘴!他欠你家的嗎季松亭,你給他的那點善意跟他給你家開的綠燈比,連根小拇指都算不上!你哪有臉提他的父親,季松亭你閉嘴行嗎?!”
季言禮還維持著屈膝坐在地上的姿勢,搭在膝蓋的手,血順著指尖滴下去,林行舟他們也已經從後面跑了過來。
但季言禮都不大在意,他此刻眼睛裏只能看到沈卿。
其實季松亭說的那些話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在早知道國外那兩件事季松亭都有參與時,他就已經不是他的那個三叔了。
但此時季言禮還是凝著沈卿的側臉,沒有轉開眼睛。
捂在自己耳朵上的那雙手,帶著深夜的涼氣,但好像又比夜風暖和一些。
“卿卿。”他沒受傷的那只手擡起來,虛握住沈卿的手腕,想拉她起來。
但氣紅眼的沈卿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她直勾勾地盯著季松亭,語調虛抖,帶著不可抑制的氣憤,像在罵那個男人,又像在很愧疚地說自己:“都沒有人對他好過,你對他做的那些怎麽能一點真心實意都不摻呢,現在還...,...”
沈卿聲音哽咽。
季言禮把她往懷裏攬了攬,低頭在她耳側,語調溫柔的:“卿卿,不說了。”
沈卿垂著頭轉過來,臉埋在男人的肩膀上,眼角泛處微微濕意,沾濕了他肩頭的布料。
夜色濃重。
但此刻,卻好像並沒有那麽冷。
季言禮手上的傷傷到了手指的經絡,確實很嚴重,兩道口子加一起,要縫十幾針。
季松亭被警察帶走,沈卿是當事人之一,善後工作也需要她來完成。
林洋保證了好幾遍,說自己和林行舟一定會安穩地把季言禮送到醫院,讓她先跟警察走,把後續事情處理完。
涉案資金數額太大,牽扯到的人又有一些社會地位,所以光警車就來了三輛。
三輛警車,十幾號人,沈卿不可能讓大家等她。
沈卿忍不住往季言禮坐上車的方向又看了眼,再次拉住林洋的胳膊,叮囑他晚會兒一定要打給自己。
林洋應和著點了兩下頭,催她趕快上車。
忙忙叨叨到警局,已經是早上五點。
配合調查,取證,錄筆錄,再整合提交手頭所有材料,一切忙完已經是晚上十二點。
中間沈卿給林洋打過兩個電話。
林洋說季言禮已經縫了針,也掛上了點滴。
消炎藥裏有安眠的成分,他人睡了會兒。
沈卿從警局出來時,將近一點,她走在余曼前面下了台階,再次撥了那個白天打了好幾遍的電話。
聽筒裏“嘟——”了兩聲被接起來,但這次接電話的不再是林洋。
低緩的男聲,拖拉著尾音,那副要死不活,懶洋洋的語調:“事情辦完了?”
沈卿楞了下,加快腳步,往車邊去:“是在家嗎,還是醫院,我過去?”
聽筒裏灌了風,聽起來不甚清晰,那邊人輕輕地笑了下:“不用。”
季言禮換了個坐姿,半靠在圍欄上,望了眼不遠處的山路:“我在菩洛山腳下的別墅。”
“你明天上午來找我?”季言禮問。
沈卿車門拉開一半,皺了皺眉:“不是下午還在醫院嗎,怎麽突然去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