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蕭洛蘭一連打了兩個噴嚏, 她用手帕掩住口鼻又打了一個,等松開時,銅鏡裏的婦人鼻尖微紅。

冬雪拿了一件雪白的狐裘披在主母身上, 關切問道:“娘子,可是著涼了?”

蕭洛蘭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柔和笑意蕩漾在眼底, 道:“沒有, 可能是晴雪想我了吧。”

冬雪有些不解, 主母打噴嚏和小娘子有什麽關系, 她轉身用銅鉗將小火爐裏的炭火撥弄了一下,把門簾拉開一些透透氣,暖融融的火光驅散了秋季的寒意。

外面是護衛主母身側的一些江湖人,何進穿著微厚實的淡黃道袍, 配上他那光頭佛珠, 顯得不倫不類的, 鄭小娘子坐在一個石頭上, 不知在擺弄什麽東西,露出的手背上用不知名的染料描繪了些花紋,怪異的很,這種與毒蟲為伍的毒女,隊伍裏除了和尚也沒人願意靠近她…哦,不對, 冬雪回頭看了一眼主母, 發現她已經束好了長發。

許是秋天犯懶的原因, 又或是主母不喜歡繁復的發鬢形式, 若有機會, 主母通常就用一根發帶收攏好她的一頭如雲墨發, 簡簡單單,不染鉛華,有種透徹清艷之美。

唯有耳邊的珍珠耳墜是主母極為喜歡的,柔和潔白的無暇珍珠將主母映襯的雪膚更耀。

唇色如櫻桃。

冬雪不由自主的晃神了一瞬,而後對自己的定力產生了唾棄,明明她每日都看主母,服侍著她,怎麽還是這樣沒出息。

“娘子,我去端早食過來。”冬雪臉有些紅的斂衽一禮。

“好,那你小心一點,下雨了路上滑。”蕭洛蘭看了一眼外面,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秋雨,這種天氣對於趕路的他們可真不友好,幸好昨晚襲擊成功了,不然下雨河水上漲 ,襲擊難度肯定要高上一截,也不知是不是大半路程都在打仗途中,蕭洛蘭現在也能順著地形天氣思考起關於戰爭的事。

“奴曉得了,謝謝娘子的關心。”冬雪聽到夫人關心的話,不由自主的揚起了唇角,腳步輕快的走了出去。

蕭洛蘭將有點亂的床鋪整理好,而後習慣的擦了擦面脂口脂,整理好儀容之後,就見到了在門口探頭探腦的鄭小姑娘。

蕭洛蘭頓時笑了起來,招手道:“魚心,飯吃了沒有?”

鄭魚心嬉笑著進來站在門口處的毯子前面,並沒有進去:“回主母的話,已經吃過了。”

“我從山裏摘了些野果,已經用山泉水洗幹凈了,主母可要嘗一嘗。”鄭魚心從背後拿出一個大樹葉,上面有幾顆或紫紅或鮮紅的漿果,果子拇指大小,上面還有水跡,看起來鮮靈靈的。

蕭洛蘭見她靴子上的泥,又再看看小姑娘發絲上的水汽,心裏柔軟成了一團,這孩子經常送些零食給她,有時是野兔,有時是野果。

“我們一起吃吧。”蕭洛蘭走過去捏了一個喂到了小姑娘的嘴裏。

鄭魚心頓時被甜的眉眼彎彎:“真好吃。”

蕭洛蘭隨後也吃了一顆,有點酸但更多的是甜,她注意到今天小姑娘的手背上畫了些黑色的花紋,富有神秘感,像是排列整齊的花瓣,還有一些藤蔓形狀的纏繞在側,還怪好看的,好像是小姑娘家鄉那邊特有的習俗,說是可防秋煞入體。

蕭洛蘭覺得這些奇奇怪怪的習俗挺有趣的。

“另一只手怎麽沒畫?”蕭洛蘭注意到鄭小姑娘只畫了左手,右手手背空空的,便好奇問道。

鄭魚心苦惱的說道:“我左手不習慣畫右邊,試了好幾次都不成,畫的亂糟糟的便不畫了。”

“這樣啊。”蕭洛蘭仔細看了下那花紋,似乎並不怎麽復雜的樣子:“那要不要我幫你補上。”

鄭魚心愣了一下,隨後扭扭捏捏的沒說話,等野果吃完以後,她左搖右晃了一會,見冬雪過來了,一溜煙的跑了,頭上,手腕上的銀飾叮當作響,就像是一只百靈鳥。

冬雪見那苗疆少女走遠,發現主母換了一件披風,深褐色的鶴氅雖然沒有白色狐裘清貴,但更多了一份雅韻。

用完早食之後,蕭洛蘭聽見牛角山發出了一些悶響,這山形狀似牛的兩角,兩側突兀,秋雨蒙蒙看不清山的本來面目,整個軍隊在下雨時並沒有趕路,行軍帳篷早已弄好,戰馬更是被安置的比人還妥當,桐油大布被支撐起來,給戰馬避雨,整個行軍過程中,戰馬並沒有被過度使用,而是輪流騎換,它們每日的吃食有專人負責。

被俘虜的部落裏就有很多馬的嚼用,再加上草原本來就是一個大型草場和他們攜帶的谷物,才算是把這個大問題解決了,蕭洛蘭不止一次看到過被俘虜的那些人只要軍隊停下來,他們就要幹活,給馬割草,收拾軍隊圊溷,總之,周宗主他們算是把這批俘虜價值利用到了極致。

冬雪見主母頻頻看向牛角山的方向,便道:“主人讓人清理骨侖屋古埋伏的那些東西呢。”